第340章 罚站
第二天也是个大晴天,太和门前早早的就聚集了一大群人。
按礼制,皇上大婚之后也是要休息几天的,一般来说要等到第三天才会出来接受百官的朝贺,皇后也是要等到那个时候才会召见命妇,接受朝拜。
但是,昨天晚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谁还记得这点规矩啊?再说了,昨天那是大婚么?谁家还有洞房的时候拆大门的规矩不成?
正因如此,百官也没人理会那些规矩了,依照平时朝会的常例来到了太和殿外,心怀忐忑的等候着未知的命运。
以往朝会前,总会有些人聚在一起攀谈,可今天太和门前却是一片静寂,人群也是不自觉的分成了三大块,大块中又分成了若干小群体。
最大的一个群体的成员,身份都很高,身着云鹤花锦绶的三品官员比比皆是,这些人脸上多有慷慨激昂之色,眼神中也满是悲愤,显然对今天朝议的结果不大看好,很有些风萧萧易水寒的意思。
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之前的朝局就是由这些人主导的,可以说是他们一手掀起了昨夜的变乱,以对手的一贯作风来看,八成是要大肆报复的,他们不悲愤能行吗?
要知道,京营惨败之后,在前线督战的刘尚书至今还未见踪迹,显然是凶多吉少了。作为强硬派的急先锋,刘大夏一直奋战在锄奸的第一线,昨夜要是在乱军中遭了不幸还好,可要是落在谢宏的手里面,那他的下场恐怕就很有些糟糕了。
其实刘大夏的人缘很一般,也没什么人会为了他倒霉而担忧,可大家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刘大夏的下场很可能就是他们即将要遭遇到的,这就让他们不得不慷慨激昂了。
这种时候拼的就是气势,这么多人,只要能造出声势来,就算那个奸佞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敢随意乱来的。何况,刘大学士事先已经有了些安排,若是对方真的下死手,说不得,大伙儿也只好殊死一搏了。
家中的嫡长子都已经遣回老家了,随便给家乡故旧带了信。昨夜战后虽然立时便封了城,可眼色好的人动作快得很,早就完成了这些动作,谋国事先谋己身,这乃是君子立世的不二法门。后路已经安排妥当,今日至不济就是殒身留名,日后自有平反之时。
亲身出京则是完全没人去考虑,要是真的都走了,岂不是便宜了旁人?
昨夜变乱发生时,以李大学士为首的,闭门不出置身事外者也是为数不少,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临阵脱逃的兵部侍郎许进。这些人脸上虽是也有忧虑之色,但都没什么悲愤之情,少数肚子浅的眼中不时还有喜色闪过。
除非谢宏不惧天下变乱,贸然大开杀戒,否则,他的清算只是为其他人扫平升迁的道路罢了。去了刘首辅,自然有李首辅补上;去了刘尚书,许侍郎自然也要华丽登场,否则他干嘛半路回家呢?这个行为可是为他招来了不少白眼和仇恨呢。
按说这样震惊天下的大事,身处京城之内,是无论如何也没法置身事外的,如李东阳那样闭门不出,实际上已经自绝于朝堂的主流。
这种行为虽然也可以解释成保全有用之身,以待后事,可政治观点的差异终究是已经亮明了,回旋的余地也不大。若是强硬派取胜,他们自然要被清算;可若是奸佞派取胜,他们也未必就有什么好处,其实是比较划不来的行为。
但是世事无绝对,除了李东阳这类人之外,还有一些人是属于纯粹旁观的。
他们置身事外的理由大体上差不多,那就是没机会加入主流,因为身份不够,或者种种理由,被排斥在了众人之外。其中最典型的一个就是翰林院庶吉士严嵩了。他身份既低,又有其他理由,几乎不容于朝堂,自然是只能置身事外的。
可这群人当中也有些例外的,比如吏部侍郎焦芳,还有右都御使刘宇都在其中,很是让人有些诧异。刘宇倒还罢了,可焦芳在前期的时候可是很积极的一个,这个时候往旁边站是打算撇清吗?有点太晚了吧。
无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众人心里都是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安的,尤其是他们发现大伙儿等了快一个时辰,已经到了辰时,正德也没有半点要来上朝的迹象时,所有人都茫然了。
要不然说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呢?有定制就是好,早朝是属于礼制范畴的,众朝臣等得心焦之余,马上就消除了隔阂,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礼部尚书张升身上。
张升心里自是暗暗叫苦,这种倒霉差事怎么就落在自己头上了呢?可众望所归,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问询:
“这位公公,请去通传一声吧,诸位大人都等在这里呢,皇上到底何时来上朝啊?”
若是从前,张升对一个太监说话是断然不会这么客气的,司礼监提督王岳在他这个礼部尚书面前都得唯唯诺诺,一个普通的值守太监怎么会放在张大人眼里?
而且以往宫中有什么事,马上就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现在却是完全不一样,这里值守的太监也好,或是大汉将军也好,没有一个熟面孔,对众位大臣的态度也远不如前。
“这位大人,昨天可是皇上大婚的日子,您不会不知道吧?”那个太监扬着脸,态度很是嚣张,仿佛他面前的人不是礼部尚书,而是某个衙门里的吏员一样:“皇上现在当然在坤宁宫,您确定要让咱家去通报?您这不是害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