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宏率领船队返航的时候,已经到了这一年的六月中旬。
这一趟远航,几场战斗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可路上耗费的时日却是很长,尤其是从旅顺出发之后,沿着朝鲜海岸航行的那段旅途。
不过,回去的路途耗时就省事许多了。江南海商的海图和船一起,统统落在了谢宏手上,这些海图有的是海商们自己绘制的,有的是代代相传下来的,覆盖面极广。
有了这些海图,再结合后世的记忆,谢宏甚至能大致标出东海各地的坐标。
所以,回航的时候,他也不打算重复来时那条航线,而是从福江岛,在济州岛中转,然后直取登州威海卫,这样会节约出来相当的时间。
哥可以赶在收获前,返回旅顺了,站在黑珍珠号的船头,谢宏心情大好,尤其是想到很快可以再次见到晴儿她们了,就更是让他心里痒痒的了。穿越之后,他已经习惯了有小姑娘在身边嘘寒问暖,身边冷丁没了人,还真是有些冷清呢。
“侯爷,准备已经完成,就等您的命令了。”老二陆仁义留下来辅佐马昂,旗舰的船长也换成了有些沉默寡言的老大,这人话虽少,不过行事作风却很扎实,谢宏对他颇为满意。
树苗已经种下,很快就会茁壮成长起来的,收回环顾大海的视线,谢宏意气风发的一挥手。
“启航。”
随着谢宏一声令下,福江岛港外,千帆竞发,场面壮观之极,就连百里外的长崎港都被惊动了,无数人挤在海边,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向西眺望着,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倭国的普通民众大多都是松了一口气,松浦兴信和特意赶过来的龙造寺胤荣心情却是有些复杂。
投靠明国大人之后,也就失去了自主的地位,当然会有些失落,而且,断绝了明国海商的贸易,收入也会大受影响。
不过,若是明国大人的许诺成真,这些事就算不得什么了,借着强力靠山,成为雄霸九州的大名,这才是最让他们心动的东西。
所以,两人也是下定了决心,好好配合总督马大人,争取多立功劳,也好让明国大人更加看重自己,在明年的飞跃中取得先机。
当然,心情最复杂的还是那些海商。这些人虽说在长崎有些家业,可都是作为别业之用,并没有太多留恋,如今被迫滞留长崎,心里这份难过就甭提了。
“瘟神走了,咱们是不是就有机会回去了?”不少人都是喃喃的念叨着。
“别傻了,人家又不是全都撤走了,福江岛那里还有船驻守呢,再说了,松浦党那帮胆小鬼也投靠瘟神了,这些天当走狗当的开心着呢,枉自从前那么好的交情,哼,该死的倭寇,这叫一个翻脸无情。”
对松浦党,海商们的冤气尤为深重,他们自知惹不起,也奈何不了瘟神,这口恶气也只好撒在倭人身上了。
“你们说,瘟神把咱们往这长崎一扔,就不管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让咱们自生自灭,还是当做人质等主家出钱来赎?”有那老成些的,却是谋划起了未来。
“瘟神做事向来让人难以揣度,连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都mo不着头绪,咱们这些人想了也是白搭,老刘,你就别费那个劲了。”
大多数声音都是在抱怨哀叹,可也有人秉持了另一种论调。
“别的我是不知道,但咱们肯定不是人质,刘大哥,你自己mo着心口想想,在你家老爷心中,是船和货重要,还是你重要?丢了船和货,你就算回去了,八成也没法收场,何况现在这样?人家冠军侯是何等谋略,会做这种无谓的事吗?”
“说的也是啊,可咱们在这里什么时候算是个头呢?”有道理归有道理,可老刘还是长叹一声,眼看远方帆影依稀,渐渐消失在天际,他心中实是悲苦难当。
“唉!”众人都是纷纷叹息,有的甚至还落下泪来。
“其实,我倒是有个念想……”否定人质论的那人是个有主意的,旁人都在叹息之际,他却神秘兮兮的说道。
“什么?郑老弟,老哥是个蠢人,脑袋不灵光,可你却是个聪明的,你要是有了主意,就不要卖关子了,左右大伙儿也猜不到,快点,快点告诉咱们。”一听这话,众海商眼睛都是一亮,那老刘更是急不可耐的催促起来。
“刘大哥,你先别急,听我慢慢道来。”姓郑那人往西面指指,问道:“福船上的水手是什么人,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知道啊,朝鲜嘛。”
“那我问你们,侯爷为啥要用朝鲜当水手?”
“这个……”谢宏与朝鲜水军的从属关系,众人之前也都看在了眼中,不过当时形势危急,也没人有余暇多想,这时得了提示,都是低头沉思起来,很快的,老刘第一个抬起了头,“莫非,侯爷手下水手不足?”
“着啊!”郑姓海商一拍手,高声道:“其实,我懂点朝鲜话,那天交船的时候,听到了那些的si语……你们知道么,原来,这帮家伙也是先被侯爷痛打了一顿,然后才服软的,你们也都是消息灵通的,不会不知道侯爷现在本应在什么地方吧?”
“咝……原来是这样。”海商们先是倒抽了口冷气,海扁一顿然后收服,的境遇跟大伙儿确实很相似啊。
至于,冠军侯现在何处,那还用说吗?辽东巡抚,御赐旅行结婚,这事儿天下皆知,他们这些世家门下,又怎能不知道呢?
“辽东那是个什么地方?边塞蛮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