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落堡是大同外围的一个小堡垒,相当于大同城的卫城,和得胜堡一南一北,守御着大同的外围阵地。应州看到的狼烟,最初就是从这里升起的,然后才一路向南,被传递了下去,为正在激战的双方所见。
“胡大哥,烽火点起来了。”
“好,干得漂亮,接下来只要守住大门就行了。”胡彪精神大振,挥刀避开几个敌人,左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手上红彤彤一片,占满了血水,有他的,有敌人的,也有他的同袍的。
烽火台自然要建在高处才好,在城内的话,一般就直接设置在城墙上了,胡彪现在就在聚落堡的南墙上,身前是黑压压的一片敌人,身后则是烽火台。
“胡彪,你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就算你自己发疯,也不要连累了其他人,通敌叛国形同造反,是要诛九族的!”对面为首的那个军官已经暴跳如雷了。
胡彪等人本来是无足轻重的,可他们却看到了城头上的那一幕,为了安全起见,崔岩让人把他们也羁押起来。
大人有了吩咐,下面的人自然奉行,不过崔岩这边的人手也比较紧张,毕竟能参与这种大事的,必须得是非常可靠的人才行。所以,负责此事的人琢磨着,干脆把他们带到僻静地方,直接杀人灭口就结了,省得还得派人看着。
他的重视不足,再加上胡彪早有准备,还没等押送的人动手,胡彪就已经暴起夺刀,当即来了个反杀,然后他带着几个兄弟缒城而出,直接冲向了聚落堡。
胡彪等人的动作太快,城里又以右卫的人马为多。对巡抚衙门和总兵府的倒行逆施早有不满,所以也没人阻拦,以至于崔岩完全没得及阻挡,直到胡彪等人入了聚落堡,追兵才追了上来。
单是追上来也没办法很快解决问题,聚落堡这里的守军,也都是右卫将士,所以胡彪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烽火台。
虽然右卫兵马也不敢阻拦追兵,可追上来之后,为首的军官却是满嘴苦涩。他带了几百人,胡彪只有不到十个人,可城墙太狭窄了点,根本展不开兵力,胡彪又悍勇非常,手下也是个个拼命,直到烽火燃起,他依然没有攻破这道单薄的防线。
看到黑烟腾起,那军官是真急了,尽管火筛已经过去半日了。应该就快到达目的地了,但终归是奇袭,被人发现的越晚效果就越好。
火筛南下,沿途的堡寨不见大同烽火,只会迟疑不决,未必敢举烽火,可若是有了大同的烽火在先,那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崔岩和王勋虽然是大同的文武一把手。可做这种事,却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大同毕竟还是大明的疆土,就算有士绅和官员们的支持,却也没办法一手遮天。
作为王勋的心腹,又攀上了巡抚这个高枝。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快突破胡彪,将火头灭掉了。
“通敌叛国?悬崖勒马?以我看,还是你早点回头是岸才是正理。”
胡彪不屑吐了口吐沫,扬声道:“弟兄们,早上你们也看见了,几万虏骑从大同城下就那么过去了,不出战还好说。咱们人少,确实打不过他们,可能会连累了大同城。但是,发现敌骑,怎么能不举烽火示警呢?要知道。鞑虏是奔南边去的,而圣驾现在就在应州!”
“哗!”聚落堡本也不大,胡彪的嗓门又很响亮,而烽火台这边闹起来之后,堡中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了这边,所以,胡彪的话,众军都听得真切,当即便是一片哗然。
那军官气急败坏的喊道:“胡说八道,圣驾明明就在阳和,正在往大同来,怎么可能去应州那种偏远之地?在应州跟鞑虏厮杀的人是王总兵,本将和王总兵是什么关系,你们不知道吗?别信他的妖言惑众,上,给我杀了这些冥顽不灵的贼子!”
论口才,他和胡彪在仿佛之间,而他的身份却要高得多,可他的话却完全没有说服力。虏骑过境,不出战还勉强情有可原,不燃烽火示警就肯定有猫腻,哪怕是事后上书朝廷,做出提示也不能改变崔岩身上的通敌嫌疑。
不过,那军官也没指望着说服右卫的人,调动他们加入攻击行列,只要能暂时稳住那些人就可以了。实际上,他的人已经足够多了,要是能展开兵力的话,转眼间就能把胡彪一干人剁成肉酱。
其实,即便是说话的时候,战斗也依然在进行着。
胡彪探手抓住一根刺过来的枪杆,趁对方发力回夺不及躲闪的当口,抬脚踹在了对方的心口上,那人当即喷血而退,即便有铠甲保护,这一脚也够他受的了。
不过胡彪却完全没工夫查验战果,或者得意,因为敌人是源源不绝的。刚打退当面之敌,侧面一把战刀便劈了过来,刚好赶在他旧力已尽的当口,眼见着就来不及闪避,要血溅刀下了。
“当!”架住敌人偷袭的是刚从烽火台里出来的那个小兵,这人脸上手上都是漆黑一片,已经看不出样貌了,不过,若是麻循在这里的话,可能能听得出,这就是那个很憧憬去应州的小兵。
“胡大哥,你说咱们这算不算跟皇上并肩作战了?”
“算,怎么不算,皇上在应州杀鞑子,咱们在大同杀叛贼,给皇上报信,当然是并肩作战。”
大同的狼烟已然升起,只要南边的堡寨也燃起了烽火,自己这些人也就算是功德圆满了。不过,听了这话,胡彪心中还是一酸,一路从大同跑过来,十几个弟兄已经死了一半了,剩下的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