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
“夫人,你可愿与我出去走走?我有话想与您说。”曹玉并未看向蒋妩,眼神一直落在院门前一株叶子落光被积雪覆盖的矮灌木上。
蒋妩颔首道:“好。”回去披上玉色的锦缎白狐风毛领子的大氅,戴上卧兔儿,就撑了一把绸伞跟在曹玉身后下了丹墀,一路往外头去。
蒋妩不似寻常女子,冰雪地上就不知该如何迈步,所以曹玉也不必考虑蒋妩是否跟得上,只需要迈开步子快速往演武场去即可。
果真,到了外院,拐出月亮门来到演武场,曹玉回过头时,蒋妩气定神闲的站在他身后。
“墨染,今日宫中到底怎么一回事?”不等曹玉开口,蒋妩已等不及要知道。
曹玉既然叫了蒋妩出来,自然就是不希望霍十九一力承担,希望与蒋妩商议一番或许还有其他见解,是以将他如何随霍十九入宫,霍十九如何安慰暴怒中的小皇帝,如何亲手杀死胆敢出卖皇帝的赵嫔,皇帝又是如何推辞霍十九的提议,并不自己下令而是让霍十九吩咐老部下去办赵家的事,以及如何与霍十九直言七斤的事如何致歉如何哭的泪流满面细细的说了一遍。
蒋妩听罢沉默不语。并非曹玉预想中的勃然大怒,让他不禁有些担忧:“夫人,我说的句句实言,您……”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蒋妩打断了曹玉的解释,歉然道:“我只是在想一些事,你的人品我信得过,你不屑与人说谎话的。”
曹玉得了蒋妩的解释和肯定,心头一松,就有喜悦的情绪蔓延全身,瞧着她在白色风毛掩映下不施脂粉依旧光彩照人的面庞,他强迫自己不做留恋,转向别处。
蒋妩幽幽叹息。
“为什么我会觉得皇上居心叵测呢?”
曹玉回过头来看她,并不置评。
“阿英是将真心掏出来,双手捧着献在皇上眼前的。他对皇上既有君臣之情又有照顾之意,为之可以牺牲一切,可皇上的行为,在我一个局外人看来,却是步步都不离主题,件件都是为了他自己。他盛怒之中并不亲手处置嫔妃,可以说他年轻手软,也可以说他不想将手上染了自己妃嫔的血,更可以说成他想留下一个阿英的罪过。毕竟杀害妃嫔可不是一个可以轻判的罪名。
“他不亲自下旨,却与阿英直言叫他动用私下里的力量,可以说成他对阿英信任,也可以说成他想知道阿英到底有多少能力,他是想探阿英的底细。
“甚至,他哭成个泪人儿,是他真情流露,或者是他打的苦情牌。最可恶的是,他承认他害的阿英在外界传言之中是戴了绿帽子,却没有说要如何给阿英澄清。意思便是明摆着叫阿英忍下此事,以沉默来证实好事者关于七斤是皇家血脉的传言。这等同于对阿英说,‘霍英,你把你自己和全家的性命都给我吧。’”
如果将来小皇帝果真没有皇子,果真是要七斤作为传承的工具,小皇帝会留着孩子长大来认祖归宗,动摇陈家的江山吗?怕是与孩子有关的一切,他都会消灭干净,以免叫任何人查出皇家的血统不纯,这样就可以免除后顾之忧了。
现在要将霍十九利用的干干净净,用忠义和感情牵绊住他,却是等着将来宰杀吗?
“如此自私的人,还值得保么?”蒋妩语气平静的看向曹玉,“墨染,你跟着阿英时间久,你说到底还应该保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