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十九与蒋妩此刻双双倒在榻上,眼见寒光闪烁,刀锋凛冽,霍十九下意识便要将蒋妩护在身下,紧闭双眼等着疼痛来袭时,却觉怀中一空,自己被推到一旁,随即便是一声刺耳的兵刃相碰摩擦出的尖利声音。
蒋妩单膝跪在床榻,双手擎匕首抵住对方急劈而来的刀锋,摩擦之下火星飞溅,那汉子力量上明显高于蒋妩,蒋妩娇柔的身子被压得向后弯着,却因霍十九就在她身后无法侧身避开。
眼见这样情形,霍十九忙手脚并用的往一旁逃开,不能帮蒋妩的忙,好歹不要成为她的拖累,何况府中的侍卫应当马上就到了。
果然,霍十九刚一闪开,蒋妩就使巧劲儿拧身躲开刺客的正面攻击,身形一飘到了这人身后,匕首在素手中挽起一朵银花,反手刺向此人后腰。
那人虽想躲避,速度却不及蒋妩多了,背后一凉,疼痛已经袭来。
蒋妩已许久没有体会过兵刃破开皮肤刺进肉里的手感,那种感觉足以点燃她血液中流淌的嗜血因子,血腥味激起她更高涨的战意,剑眉下幽深的杏眼中便有寒光闪烁,那股子狠辣之势宛如地狱中爬出勾魂锁魄的恶鬼,刺客惊恐的回头时,看到的就是那五官如雕如琢的女子唇畔绽放的冷笑,随后剧痛之下身子便轰然倒地。
一切只在呼吸之间,蒋妩已毙了一名刺客,拔出匕首,用染血的手抓住霍十九的手臂,一面拉着他向门外冲去一面问:“阿英,你没伤到吧?”
“我没事,你怎么样?”
“我很好。”蒋妩话音落时,突地停步。匕首横在当胸以背顶着霍十九疾步退后。
侧廊上的格扇同一时间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一黑衣汉子破窗而入,身材同样魁伟。刀刃险险擦过蒋妩的长发,将她乌黑的头发削断了一缕,飘散在地。
“妩儿!你先走!”霍十九生怕蒋妩再有危险,声色俱厉的让她离开,他绝不愿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蒋妩紧抿着唇,不发一言。每到这种时候。霍十九都只会叫她先逃。她难道会放下他去死,自己逃命不成?带着怒气,匕首也比方才更加迅捷有力。然而到底匕首到底吃亏在短小上。加之走廊狭窄,蒋妩背后又护着霍十九,再好的身法一时间也施展不开。
正当焦急之际,楼板上一阵错杂脚步声,是侯府的侍卫赶到了!
霍十九心中一喜,那刺客则是有些乱了手脚,想立即离开怕是不能。完不成任务空手而归又不可能,咬牙之下,竟不要命了一般朝蒋妩挥刀劈砍。
蒋妩也惊愕此人不想着逃走,反而要同归于尽吗?拉着霍十九竭力避开,可狭窄的过道又哪里有那么多躲避的空间?
算准躲不开,蒋妩只能拧身护着肚子。将霍十九保护的严严实实。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霍十九纵然有那个保护的心思,身上的动作却跟不上他的思维。恐慌之下。难道只能看着对方冰冷的刀刃砍向蒋妩?
就在他奋力挣扎,将蒋妩扯到身后,以胸口对向刀锋时,那刺客却突然停顿了动作,像一瞬被冻结了一般,高举着佩刀傻傻停住了。
“啧啧,这不是侯府么,如此要紧地方,还能闯进贼来?可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杜夺疆负手从刺客身后踱步而出,身上灰蓝色的直裰衬托他儒雅的气质,就仿佛是个书院里教书人畜无害的先生,手上动作却不含糊,随手扯掉一动不动的刺客的蒙面,捏住他下颌略一用力。
只听得“咔”的一声轻响,那人下巴便被整个儿卸了下来,一身黑衣的汉子高举着大刀,长大了嘴巴任由浸液不受控制的流了满襟……
“杜先生,您来的太及时了!”霍十九抹了把额上冷汗,拉着蒋妩问:“你怎么样?伤到没有?肚子有没有不舒服?方才为何不先走呢……”
蒋妩将匕首在那定着不动的刺客身上蹭了蹭血迹,笑道:“你看我哪里有事?我没伤着,放心吧。”转而对杜夺疆行礼:“杜先生,多谢搭救。”
杜夺疆只摆摆手,绕到了里屋,瞧见棚顶破了个大洞,一黑衣汉子趴在地上满地鲜血时候愣了一下:“这是锦宁侯夫人做的?”
“嗯。”蒋妩将匕首放回裙摆右侧紧挨大腿的暗袋中。
杜夺疆蹲下检查那尸首,发现匕首是刺入对方要害一击毙命的,这个手法,这个角度,不偏不倚,好似算准了哪里入刀才能更加迅猛,哪里旋拧才能扩大伤口……
如此精炼手笔,与寻常武艺不同,却是一种既陌生有熟悉的手法。据他所知,这样手法于身法和动作迅捷之上要求极高,若不经专业的训练是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它没有武学的那种花哨炫目,也没有考虑什么强身健体的意义。有的只是在钻研收割人性命时如何才能更快更稳更准更狠。
“锦宁侯夫人好利落的身手,下手时毫无犹豫且十分精准呢。”回过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你这一身收割性命的好功夫是师承何处的?”
蒋妩一下子就感觉到自己被杜夺疆牢牢地锁定住,就像是被饥饿的大型猫科食肉动物阴森森的盯着,只要稍有松懈就会扑上的猛兽拆骨吃肉一般。对着那双精光闪闪的眼睛,蒋妩觉得自己对付霍十九和蒋学文的那一套说辞都不好用了,毕竟杜夺疆这样的高手面前,要说这一类的谎话并不是容易的事。
蒋妩灵光一闪,笑道:“杜先生过誉了。只因我不成才,师父说了,不准我在外头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