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达佳珲望着蒋妩,方才的嬉笑神色渐收,虽称不上严肃,却也并不见玩笑之意的道:“锦宁侯府素来都是是非之地不是么。”
当然是。
蒋妩苦笑着叹气,低头揉了揉眉心,道:“往常监视的人无外乎那三伙,虽他们在换着法子的想要潜入府里,或者是在外头不拘什么位置埋伏着,可好歹心中知道是谁,也算有底。叫你这么一说,心都悬着了。”
文达佳珲闻言不仅皱了皱眉。他是忍不住担心她,才在她面前说起这些。
自从那日知道了行刺的人有可能是大燕的九王,他就日夜为她悬心,生怕侯府毫无防备的再中了奸人算计,又怕霍十九有个什么蒋妩会跟着如何,虽知道她的能力自保已经足够,可她这样对霍十九,也难保不会殉情。还怕干脆她就跟在霍十九身边,要知道怀着身孕的人最禁不起折腾,心理上和身体上都受不住。
如此辗转反侧,这段日子虽在应付两国之事,本国也有一些线报传来,可他心里还是惦念着蒋妩这里。
不告诉她,未必对金国有利,还让她多了一层危险,左右他都为了她破例了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句。
“你也不必多想,既然知道暗地里还有另外一伙人,那心里好歹是有个数了,那日刺杀之人你们查到没有?”
蒋妩明眸一闪,望着文达佳珲棱角刚毅的面庞,随后与他锐利之中带了一些热情与刺探的眼神相对:“你是说,新来的那一伙人十有八九是与那日的刺客有关了?”
好美的一双眼!
并不是寻常女子在灯下都有的盈盈水光,蒋妩的眼神锋芒毕露,寒光凛凛,却是要将刺客生吞活剥一般的狠劲儿,好像将一整晚都有些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的人都点亮了,瞬间燃起了斗智。
凝视着这双眼,文达佳珲不曾退让,反而不留神泄露了心中从不曾抗拒与深藏的爱慕,就连说话时素来习惯的底气与帝王固有的语气都若了下去,转为一种珍稀的温柔:“既知道是那刺客有关,府上无外乎就是继续保持从前那般警觉即可。你也不要太过于挂心,相信霍英在外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她自然相信霍十九有能力解决一切问题。可她就是忍不住为他心疼!
她强势惯了,多数时候都喜欢保护别人,将霍十九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他操心,为他担忧,与他并肩作战也已经习惯了,就根本从未有过一个女子该有的依赖心思。
是以此时,她虽面色如常,人却在算计着外头的那些“眼睛”。这些监视的人就像是扰人的苍蝇,总是绕来绕去,实在是太烦人!
看来也是时候速战速决了。
蒋妩又与文达佳珲说了一会儿话,文达佳珲便告辞了。蒋妩依他所言,并未相送,看着他的身影隐没于夜色之中,便回了潇艺院,卧房里换了寝衣躺着,却一点都不睡不着,索性一边想事一边等霍十九回来。
霍十九是过了子时才回来的,蒋妩在帐子中听见了外间的动静,还听见霍十九低声吩咐婢子:“预备沐浴的热汤,这身袍子拿去外头,你们夫人闻不得酒气。”
随后就是婢子们应是,悄声悄气的忙碌起来。
蒋妩心中一暖,他如此的体贴,倒是让她这一晚上的浮躁都散了去,撩起帐子下下地,“阿英。”
“妩儿?是我吵醒你?”
霍十九正在外间,略张开手由落蕊伺候宽衣,挺拔的身姿在只点了一盏灯的外间被勾勒出明暗光影,更显觉得十分潇洒。
蒋妩便到近前,接过落蕊的手服侍他宽衣,“是我一直睡不着。索性就等你回来。”
“睡不着?可是身子不舒服吗?请了周大夫来瞧过吗?”
“没有,我身子好的很,只是惦记着你看那里的事。”
霍十九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眼神,无奈的道:“你呀,就是爱操心。”
“那也是为了你操心。”拉着他去净室,却在刚进门时就干呕了一声。
霍十九忙道:“我今晚吃了不少的酒,你闻着当回不舒服的,快不要跟着了。”又回头吩咐落蕊:“去取茶叶来,我多嚼几口。”
“是。”落蕊退了下去,听雨便扶着蒋妩回内室去漱口休息。
待霍十九将头发擦的半干,神清气爽的躺在蒋妩身畔时,蒋妩已经有一些昏昏欲睡。
她也不急着逼问霍十九在九王爷府发生了什么事,钻进他怀中搂着他的腰,柔声道:“累了,快些睡吧。”
霍十九“嗯”了一声,下巴蹭了蹭她头顶,望着帐子许久才倦极睡了。
次日清晨,蒋妩起身时候霍十九已经去入宫看望皇帝身子。蒋妩也不急着提起那是,就叫了周大夫来例行诊脉。
仔细瞧过一番,周大夫将小脉枕放回药箱,笑道:“夫人这一胎很是安稳,您身子也是最盛之时,故无大碍。只要小心养着即可。”
蒋妩道:“这两日又呕了两次,却都没吐出来。”
“那也是正常的反应,相信过了这个月就会好一些。”
蒋妩颔首,就吩咐人玉桥递上了一个银封,听雨又引着人退了下去。
待到傍晚时分霍十九从外头回来,蒋妩就问:“皇上可好些了?”
这等男科的事,霍十九不好细说,只是含混的道:“沙神医果然名不虚传,虽未痊愈,如今看着假以时日也会有很好的成效,想必七斤也不会再被抱进宫养了。”
蒋妩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