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宗文被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只沉默,可见是习惯了蒋学文如此言辞犀利的。
钱氏见蒋宗文被兄弟训的一声不吭,怒极冷哼:“二弟有能耐可到外头使去,怎么在咱们姊妹跟前就来了能耐了?妩姐儿是冰清玉洁,还没成婚就得了霍指挥使那般怜爱了。咱们姝姐儿和婉姐儿难道就差在哪里了?我是怕孩子们不出来见礼,你脸上无光,这会子又说这般下流的话,你也配做个叔叔!呸!”
钱氏先暗指蒋妩与霍十九之间不干净,又句句咬着道理,蒋学文气的脸色铁青,想与钱氏计较,又觉得与个女人家吵跌了体面,只瞪着兄长。
谁知蒋宗文却没瞧见他的眼神似的,依旧不语。
还是蒋崇文见场面尴尬,起身打圆场:“……妩姐儿成婚是大喜事,自家的姊妹不要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伤了和气。”
蒋宗文面色稍缓,道:“罢了,哪里有舌头不碰牙的。”
钱氏憋着一肚子气,想再辩驳几句,可眼珠一转,又闭了口。
蒋妩冷着脸吩咐:“冰松,去叫外头霍英留下的人来,送大伯父和三叔一家人去别院下榻。”
话没说完,就被个小辈送客,钱氏铁青着脸,强自忍耐着脾气,笑道:“那好,明儿我们再来,媵嫁的丫头妩姐儿还没选呢。”语气温和的好像方才吵闹都是幻觉。
蒋妩冷淡的“嗯”了一声。
待到客人走后,一家人各自歇下,蒋学文被唐氏提着耳朵训斥了一番自然不必说。
次日清早才刚开了城门,钱氏就领着女儿,带着婢子们来了。笑脸迎人的就如没发生过昨日的不快。
“……他们都起得晚,我先醒了,就紧忙带着人来给侄女儿选。媵嫁的人可是马虎不得,好侄女儿,看看谁比较和你的眼缘?捡好的带走,余下的留下伺候你父亲母亲,你出阁后也不必担忧家里头了。”
蒋妩是被冰松强行叫醒的。昨儿练出刀两千次,一直练到天色蒙蒙亮,好像才睡下就起来了。这会子心情不好,也懒得搭理人,就只道:“我陪嫁的丫头有冰松就够了。多谢大伯母费心。”
钱氏笑道:“侄女儿还与我客气个什么?再说着也是你祖父祖母吩咐的呀!”
蒋妩就看向门廊下站着的六个穿红戴绿年龄十二三岁的丫头。
她一个人即将步入霍家是非地,这些女孩子们何辜?
“不必了,霍家规矩大,恐咱们带去的人适应不得。”
钱氏见今日蒋妩态度与昨日大不相同,只道是蒋学文背地里不知说了什么,陪笑道:“既然丫头们不得体,不然妩姐儿就带着你两位表姐媵嫁?”
大燕旧俗,的确有出阁的女子带了亲族的庶女媵嫁的,媵嫁之女便为夫婿的妾室。
蒋妩挑眉,看来她还真的低估了钱氏的脸皮厚度。
“不必了。霍府已有十三个小妾等着伺候我。”
钱氏想不到蒋妩会直言拒绝。
蒋妩转而道:“对了,年前祖父提出分家之事,当初大伯母与三婶也是赞同的,只不过因为我父亲事情多,暂且没得空来思考,如今他闲了,也想得通了。我们家也赞同分家,父亲今儿就跟着大伯父和三叔回一趟本家,将分家的事儿定下来吧。田产商号也要提前清算。”
钱氏如吞了一颗生鸡蛋,面色紫涨,唇角翕动。
她先前是张罗要分家,可那时候蒋学文只不过是个倔强的穷酸,在京都做个穷官儿,还指不定哪一日就将家族带累了。可现在不同了,蒋妩马上就是指挥使夫人了,分了家,许多便意就行不得。
“侄女儿,如今你的婚事要紧,咱们……”
“妩姐儿说的是。”蒋学文笑道:“我如今告假在家,也得空,正巧跟着大哥大嫂回去,至于妩姐儿的嫁妆,也不必公中来出,到时候我们自个儿张罗便是。”
钱氏一拍巴掌,笑道:“哎呦,到底是妩姐儿年轻,怎么二弟也跟着瞎胡闹。你们呀,这是冒傻气!这会子分了家,才能得多少?那嫁妆……”
蒋妩不等钱氏把话说完,已淡淡道:“我们不缺银子。”
她不恨这些见死不救的亲戚,可也喜欢不起来,他们既然撕破脸做事,她何苦忍耐?她素来不是个有修养的人。
钱氏哽在喉中的生鸡蛋似已经孵出鸡崽儿,在她嗓子眼里乱蹦乱跳。人家得了个金龟婿,当然不缺银子。
唐氏与蒋嫣在侧间听了许久,见外头气氛紧张,就要出来打圆场,恰好外头有说笑声靠近,是蒋宗文、蒋崇文夫妇和蒋清风一道来了。
唐氏便迎了出来,吩咐了摆饭。
早饭是简单的面食和清粥小菜,餐桌上的气氛怪异的很。
用罢饭,蒋学文又将赞同分家的事说了,最后道:“咱爹的想法,做子女的不顺从就是不孝,我先前是没想开,这会子想开了,等大哥和三弟回去,我就跟着一道去。”
蒋宗文闻言,木讷的看着钱氏。
蒋崇文则与于氏对视了一眼。
这其中还不知发生何事,他们想要劝解,不等开口,就听见外头有叩门声。声音急促刺耳,似是硬物碰撞出的声音。
当初蒋学文被捕,来抓他的锦衣卫就是用刀鞘这般撞开的院门。
唐氏、蒋嫣等人听了动静,就浑身发寒。
蒋妩面色凝重,先于蒋学文和蒋晨风快步到了院中。
恰好银姐开了门,就听见一公鸭嗓大吼一声:“呀!呀!呔!我乃独行游侠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