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聚落的村民疯了。
葛雷拉特坐在村子后的一处悬崖边,这个位置能够俯瞰到整个村子。
到处都是被倒挂在树上的尸体,大群乌鸦飞舞在村子的上空,不时扑下去啄食和撕咬一番。
一些变得越发高大纤瘦的村民一手提着柴刀,一手提着油灯,他们生怕黑暗降临,只有手里的武器和冒着火焰的灯可以给他们带来安全感。
村子中一颗老树被一群村民点燃,不知什么时候再度从幽邃教堂来到此处的导师正举着一柄粗壮的法杖,手里捧着厚实的教典向跪在燃烧的大树前祈祷的村民传播着一些扭曲的思想。
那些肥胖的女导师和纤瘦的村民形成鲜明的对比。
从村民大半都变成不死人开始,这个村庄就变了,作为洛斯里克王城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本该人来人往的聚落此刻已经破败不堪。
在那些导师的引导下,一些人开始了折磨活尸取乐,各种以前处理犯人的刑具被用在了那些活尸身上,肢解、磔刑、穿刺,原本淳朴的村民们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娴熟地做起了这些可怕的事情。
村外干涸河道里的水车上此时挂着的不再是木筒,而是一圈尸体。
“嗷,呜——”
瘦弱的小狗从葛雷拉特的怀里钻出头来,伸出湿热的舌头不断舔舐主人干瘦的面庞,原本还敢在村里四处撒欢的它此时只敢躲在主人的怀里。
葛雷拉特从来没想过连那些狗也会出现类似活尸化的状况,当有人发现一些饿极了的狗开始吞食活尸时,没人去阻止这一切,然后它们身上的毛发开始脱落,皮肉渐渐萎缩,变得越发狰狞。
大概是本能残留,那些出现变化的狗依然会跟随着自己的主人。
听一些还算清醒的人传言,有些疯子也学着那些狗一样开始吃起了活尸。
“这真可怕。”葛雷拉特伸手拍了拍小狗的脑袋,“还好你没变成那个样子。”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葛雷拉特,说好不乱跑的。”
阿诺德大叔的声音从小偷的身后响起,铁靴与地面的石板间触碰,发出清晰的脚步声,“罗蕾塔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我还以为你跑了。”
“哈,别担心,我可是答应了会好好待在这的,我只是出来透透气。”葛雷拉特有些惆怅地望着天空,随后叹了口气,“现在还有早晨吗?”
此时的天空显得越来越异常了,之前还有正常的昼夜交替,但现在,挂在天空的那个太阳就像是一个空洞的火环,正在不断流逝着光明,黄昏一般的景象已经维持了几天了。
自从洛斯里克高墙的大门被关上后,就一直未曾打开过,洛斯里克的骑士不见踪影,昨天还看到几条飞龙从远方飞入了城内,但没多久后便听不到动静。
从远方看去,王城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些
枯树一般的东西,它们十分巨大,漂浮在王城的上空。
“罗蕾塔现在状况还好吧?”
“每天我都有准备原素汤,应该还能撑下去。”阿诺德低头看着小偷,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我们该回去了,今天你还得帮我收集原素汤的原料,已经剩下不多了。”
“那位大人还会回来吗?”葛雷拉特有些愣神地看着通往村子下方的高塔,有些像在询问,也有些像是自言自语。
“应该吧,现在我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我们要在这场灾难中坚持下去。”
两人顺着坡道走下山去,乌鸦凄厉的叫声回荡在这片土地上。
这个世界即将陷入黑暗。
洛斯里克的大教堂里,主祭孤零零地坐椅子上,鲜亮的地毯以及变得破败不堪,两旁的蜡烛早已熄灭,无人打理的烛台间结上了一层蜘蛛网,原本负责打理教堂的修女和祭祀们都已失去了踪影。
当他们都变成了不死人后,也再也没有来到教堂,或许此时正化作活尸游荡在某个房门紧闭的房间里吧。
一些洛斯里克的骑士无力地靠坐在路边,当有变为活尸的同伴靠近时,他们便遵循着职责将其杀死,但这并没有什么用,依然有越来越多的骑士变成不死人,进而化作活尸。
有人将同伴的尸体托举到誓言水盆前,用长剑割下了他们的头颅,并把他们都靠墙坐立好,维持着一个仪式的姿势,象征着这些尸体已经对这个王国献上了最后的忠诚。
回归高墙的飞龙被人性之脓感染,失去自我,差的骑士有不少牺牲在了飞龙的火焰之下。
此时没剩多少的骑士们已经失去了对城市的控制,绝望的市民只能不断祈祷着,直到诅咒蔓延到他们身上。
“鲁道斯,你也苏醒了,在所有薪王中,你与艾尔德里奇一样与众不同。”
“所以呢,又要让我拖着这残破的身躯回到王座上吗?”一名矮小的老者拖着破旧的长袍来到主祭的身后,光秃秃的头顶上斜斜地戴着一顶褪色的皇冠。
“你必须这么做,你可还记得自己被放逐的原因!库尔兰的鲁道斯?”主祭的声音虽然不响,但却让鲁道斯微微一颤。
“是的......”鲁道斯发出一声哀鸣,回想起当初燃烧时还念念不忘希望得到原谅的梦呓,“我无法偿还过去所铸成的错误,既然我再次苏醒,那么我的赎罪就还未结束。”
“一旦古达没有及时赶到,祭祀场会再次敲响钟声,唤醒其他薪王与沉睡在墓地的英雄灰烬们,到时候我希望你用你那禁忌的力量将传火祭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