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的目光在冒险者们的脸上再度扫视着。
城主的视线从左往右,鸦雀的面部表情依旧被遮掩在那顶黑色的兜帽下,希娅、乌尔斯和石拳三个“正常人”显然都处于一种吃惊的状态,细微的区别在于银发的狼耳少女和半兽人武僧属于真正的惊讶,别说组织语言回答法师城主刚才的试问,就连后者之前提到的一系列信息都无法快速消化和理解下来。
毕竟那些东西,召唤邪神的邪教?拯救世界的密党?未免太过夸张了不是么……
这样的故事或许应该放在某个吟游诗人的嘴里,亦或母亲为孩子讲述的床头故事中,配上一个正义战胜邪恶的美好结局就是一篇赞颂善良的励志寓言。
由此,希娅和石拳的表情一时半会儿都有些呆滞。
黑发的年轻人比两人好点,惊讶的重点则在于拥有上一世记忆的自己竟然从不知道这个密党的存在。
该说是果然,这个事件是游戏正式上线运营前被砍掉的一部分主线剧情吗?
乌尔斯相信自己通过上一世的记忆了解和可预知的大部分东西应该还是适用于今生的,世界线的发展存在微小的偏差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也是可以接受的变动,只不过他到底没有料到这个偏差的具体内容竟然如此这般地……令人震撼?
是的,震撼……相比希娅和石拳感受到的震惊,他更多的感触属于“震撼”,因为作为一个前世的过来人,他明白维克忒多的所言意味着什么。
那确是一份没有回报的荣耀,或说最大的回报就是见证这个由他们守护的世界以一种正常的状态继续运转下去。倘若说末日圣教象征毁灭者的形象,本源之血则扮演着与之对抗的守护者角色——如果维克忒多对自己一行人讲述的东西都是真的,不像酩酊大醉的酒馆诗人满嘴跑火车的话。
乌尔斯思考着,从震撼中回过神,沉默地试图从脑海里回想着什么……
法师的视线最后落在矮人战士头戴牛角头盔的脸上。
寇托迎着那一束落在聚焦在自己双瞳中的视线,蓬松的大胡子跟着他半开张合的嘴巴抖动几下,过了半晌好像感受到一种使命的征兆般一拍桌面,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站立,握拳表态:“邪恶出现在哪里,战士的斧子和锤子都出现在哪里!氏族的战士早就有所觉悟了!”
他会错了法师的意,就像法师不久前会错了他的意一样。
维克忒多被他这副单纯的正直逗得忍不住噗嗤一声,倒扣着附魔铁皮水桶的龙头脑袋轻轻地摇了摇,好像在说:“你打败我了,勇敢的战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然后,法师城主又略略地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简单直白地回应矮人的热诚:“不,你没有做好觉悟,勇敢的战士。你们谁都没有做好准备,甚至不明白这个美好的世界凭什么需要你们去拯救,否则你们以为自己是谁?传奇故事中的英雄?救世主?生来的宿命就是为了打倒乖乖等着你们跑去挑战的大魔王?”
“我……”矮人眨一眨眼,被法师的“连珠炮”打懵。
“寇托,先坐下来。”乌尔斯不得不再次出声示意自己这位矮人朋友安静下来。
他的正气太过充沛,有时候需要搭配镇定的自控能力才能找到最好的表达途径,不过总归来讲还是比教会里的某些愣头青圣武士好多了……
既年轻又成熟,并且还实力不俗的圣武士,不算上一世的所见所闻,这一世的乌尔斯只知道一个人,即是他和希娅曾经共同为之服务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帝国贵族领主,那位基本上与他和少女算是同龄人的北地伯爵——凯文·斯图恩。
乌尔斯不喜欢臣服于某个对象的感觉,选择宣誓追随战神沃尔是受情况所迫,加上沃尔的信仰理念事实上也很受他的认可——何况由于卡斯塔诺的诸神受到沃恩斯的法则约束,不能动用神力直接干涉主物质位面,大陆上的神祇选民因此基本上都是“放养”的,只要不做出什么太过违背信仰神祇理念的行为就不会失去选民奖励。
放养的自由很不错,而沃尔的绝对中立阵营致使这位战神的选民只要不是毫无理想的屠戮者,一般而言都不会失去自身的选民奖励。
至于说凯文——那位同时履行圣武士之职和贵族领主之责的北地伯爵给年轻人的感觉非常奇特,即便上一世的自己曾与之有过任务过程中的接触和在对抗拜伦塔斯战争中的合作,年轻人也还是忍不住感慨那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领主大人真不是某个官方设计师的亲儿子么?
年纪轻轻便继承亡父的爵士头衔成为一方领主,不拘一格的性格在恪守圣武士戒律的同时懂得灵活变通。权力和美德共具,英俊与智谋兼备,个人实力强悍,汇聚各种优点于一身之余还有个妹……呃不是,还有一把认可他作为其持有者的神圣复仇者!
虽说他最终还在“落日余晖”版本的剧情篇章中英年早逝了,于那场阻挡亡灵入侵的史诗战争不幸阵亡,人物结局实在说不上好。
落日余晖……回想起那个对于善良阵营方的玩家们等同灾祸的游戏版本,乌尔斯不禁暗想,名为本源之血的密党可能成为改变一切的契机吗?
按照游戏版本的时间线推算,这会儿应该还是“长夜将至”,到了烛火之年末期,也就是今年年底才会正式步入到“落日余晖”的剧情篇章,更别说距离现在还远着的“永暗浩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