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至深之夜的远征,如期而至。
也拜这次远征所赐,艾米·尤利塞斯第一次看到教团的教皇,看到这位位于整个秩序疆域权力金字塔最顶端的老人。
出乎预料的和蔼。
象征主的牧羊人的老人以平缓的步伐上了高台,但出乎预料的没有发表长篇大论——他只是环视一周,苍老却不失魄力的声音透过炼成阵,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秩序与混沌终有一战,但这场远征或许能够成为终结黑暗混沌的最后一战,因此,无论胜败,历史的星空必将铭记你们的功绩,荣耀的殿堂也必将为你们而敞开!”
他张开了怀抱,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
“所以——”
“诸君,请与我携手,于今日一道创造历史!”
话音就此落下,在深沉的天幕下拉出长长的尾音,随后,老人转身,华贵的衣袍随着冷风激荡,而更加震撼人心的,是他接下来的话语。
“开拔吧。”
他说,金色的瞳仁中仿佛有一簇火焰在熊熊燃烧:“目标至深之夜,目标——永夜长城。”
于是,混杂在圣教军之中,荣光者随着大军一道开拔。
心中的激荡却久久不能平息。
永夜长城。
尽管早就猜到了这种可能,但当一切成为现实之后,他仍然不免生出几分如梦似幻之感——如果教团的教皇,那位奥古斯丁冕下没有骗人的话,那么教团的目标将会是永夜长城,将会是他的先祖世代戍守的永夜长城。
尤利塞斯是守夜人的姓氏,也是传承着古老誓约的血脉。
对伊格纳缇所述,年轻的荣光者没有尽信,也没有一味的否定——至少,尤利塞斯的来历,他已经了然于胸。
对永夜长城,自然也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但这种混杂着好奇、缅怀等多种观感的复杂情感只是刚刚出现,便被一种更加强烈的情感取代了。
那是——
惊讶!
并非对至深之夜的惊讶,尽管他事实上已身处在了至深之夜之中,但有着赫姆提卡火种熄灭之后的经历,以及试炼空间那段时间的磨砺,再加上圣教军中人人都准备了提灯,这种程度的黑暗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
不要说他,就连其它的新生持剑者,与身为普通人的圣教军士兵,虽然不能说安之若素,但确实没有什么夸张的反应。
一路上波澜不惊。
也与妖魔的汹涌而来无关。
至深之夜之中妖魔众多不假,可现世迦南附近的黑暗,妖魔的数量却在清扫者大队的清扫之下一直不那么可观,现在朝着队伍发动袭击的妖魔为数不少,但如同滴入了长河大海中的一滴水一般,连浪花都没有溅起,便彻底被涌动的人潮吞没。
真正令荣光者惊讶的,是歌声。
来自圣歌队的歌声——空灵、悠扬而神圣的歌声自每个人的心底响起,然后……神圣之光从天而降。
撕裂了黑暗,撕裂了阴云,也撕裂了阻拦在前方的妖魔。
于此,世界归于清静。
神圣的光芒洒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原本做好苦战准备的新生持剑者们纷纷好奇的打量着萦绕在整个军阵上方的金色光辉。
——那是凝结到极致的秩序。
艾米·尤利塞斯可以感受到其中汹涌澎湃的秩序之力,以及……思念之力。
那是源于信徒的祷告。
他们在呼唤,呼唤主的降临!
这就是神力吗?
然而荣光者并未拜倒在这股凡人不可能抵御的伟力之下,他只是注视着这道仿佛自天空之上,仿佛自世界之外垂落的光芒,然后……皱了皱眉头?
不太像。
强大归强大,却并没有一种僭越于人理之上,超然于世界之上的凛然感,比他曾经感受到过的,路西菲尔的晨曦之力与至深之夜的本体,那位亿万黑山羊之母要弱上不止一筹,简直就像是某种真正伟大力量的拙劣仿制品一般,仅仅是一股力量而已,缺乏理应具备的真正灵魂。
是与至深之夜一样,是超然于世界之上的伟大存在映射于地上的投影?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艾米·尤利塞斯心中没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教团的秘密或许为数不少,但他不认为在笼罩了大半个秩序疆域的至深之夜面前,这个来历神秘,隐隐和骰子屋的魔女不和,对目前秩序疆域接近一半城市都拥有不俗影响力的超级组织还有藏拙的余地——要知道至深之夜的本体,那位曾经有过一“目”之缘的亿万黑山羊之母,可是单单是其存在本身就可能毁灭整个世界的究极怪物。
教团那位神秘的“主”和它比起来孰强孰弱?
不知道。
但随着教团远征军的逐渐深入,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会自然而然的揭晓在他的面前。
因为疯狂区的存在,更因为黑山羊的聚落的存在。
黑山羊与至深之夜,黑山羊与黑山羊之母……如此紧密的联系,很难不让人怀疑,它们是否与超然于世界之上的那位古老存在有什么关联。
不,应该是一定有所关联才对。
荣光者眯了眯眼,他记得圣教军的材料中有提到过,那群诞生于至深之夜中的黑暗子嗣,一开始并没有特定的称谓,直到……地上之神奥古斯都予以了它们“黑山羊”这个怎么听都有点不那么合适的名字。
他相当清楚,奥古斯都与嘉苏一样,都是跨越了凡人之路的尽头,已趋近于神祇的存在,要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