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回来啦?”
“丫头,把这个热一热。”
易少丞呼出一口白气,从木枪头取下一个袋子,这里面装着一些刚买回来的盐水熟鹿肉。
这几年下来,两人相处很融洽,易少丞完全适应了当铎娇爹的身份。
每次易少丞狩猎归来,便是小铃铛最高兴的时候。
她会兴奋的替易少丞温上一壶烈酒,然后端出易少丞带回来的小菜。此时易少丞清理完挂在羊毛袄子上的茅草,回到屋中,小丫头已经把吃的全部准备好了,等着开饭。
“爹。我给你斟酒。”
易少丞目光略作疑虑,端起的酒盅稍顿,随后一饮而尽,眉头渐渐舒展,他看了一眼小铃铛盯着自己,于是道:“你也吃,等吃了这顿饭,我去找无涯,让他给我们抓几条大鱼回来。”
无涯——早已成为那窝水鬼里的领。
“爹,外面这么冷,大师兄他们会不会冷,会不会捕不到鱼呢?”
“傻丫头,你这大师兄,早就习惯了水下的生活。况且其他的水猴子一到冬天,皮毛都会长厚,才不知道什么叫冷呢。水越冷,鱼就越不爱动,到时候咱们挨饿,它们却是鱼舱满满,羡慕都来不及,你还担心什么?来,乖女儿,再给我倒一杯,有件事情我可是要吩咐你,这些日子外面不太平,千万不要乱跑。”
易少丞咕哝咕哝几口就把一杯水酒喝完,见小家伙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不说话。
“丫头,咋啦?”
“爹,外面到底怎么啦,什么叫不太平!”
毕竟年幼,铎娇并不晓得,哪是天下都像河畔镇这么和平安泰。
易少丞叹口气,其实他心中藏着事情,并没有对小铎娇提起。
刚才打猎归来,在镇上和镇长蒙大爷聊了一会儿天,才知道秋季从皇城中传来滇国国主孤军奋战,已被敌酋斩杀的消息,整个滇国举国哀悼。
滇国国主不是别人,正是小铃铛的生身父亲。
她父亲阵亡了!
这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易少丞听起来觉得竟是如此凄凉。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易少丞捏了捏铎娇的小脸蛋,回答道,“不太平的意思就是,外面到处在打仗,我觉得不安全。不过河畔镇可能会好些,等这次大雪之后,我去山中建一座木屋,到时候我们挪到里面去住。”
看到老爹今天有些沉重的样子,铎娇似懂非懂。随后,为易少丞又倒了一杯酒,她把酒坛盖子封紧了一些,冷眉相对,说:“爹,这是最后一盅!”
“多谢女儿哈!你就是我的金疙瘩。”
这回可是铎娇额外开恩,多赏了他一杯,易少丞哪能不高兴?
小丫头倒是越来越懂事了。但易少丞隐隐对铎娇的未来有些担忧,她这滇国公主的身份,何时才能点明?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放下酒盅,吃了少许鹿肉,易少丞将屋内火盆升起。
走到墙边摘下木枪与弓箭,临走时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铎骄说道:“再过些日子就到元岁了,我得带你去镇上买些新衣裳,到时候漂漂亮亮的,一定比别人家的闺女漂亮。”
铎骄想了想,摇摇头。
“怎么?”易少丞疑惑道。
“爹,我还有好几套衣服呢。回头,你给我买根红色的头绳好不好?我头长了。”铎娇一边说,轻轻撩了一下梢。
易少丞闻言后微微一愣,心想我家女儿竟知道爱美了,脸上又露出微笑,“行,就这么一言为定。爹回来时,就在镇上捎根漂亮的头绳回来。嗯,爹走啦!”
“爹,您慢点。别忘记给无涯哥哥带一些吃的噢。”
“爹知道!你就知道关心无涯。哈哈!”
传来易少丞爽朗的笑声,铎娇追出去一直把易少丞送到院子外,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走下悠长弯绕的石头街,消失不见了,她才抿嘴收起浅笑,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失落往回走,关起院子门回到阁楼上。
易少丞走过街头停住脚步,抬起头,舒展不开的愁容朝向了天空。
天空,灰蒙蒙的。
“你总会长大,总会有自己的想法,总会知道应该知道的事……唉,真头疼。”
摇了摇头,易少丞继续朝前走。
他心里隐隐知道,铎骄的情况和无涯是决然不一样的,她并不是普通女孩,现在虽然一切还没表露,但是等到了她应当知道的时候,那时……也是他与她分别的时候。但这不是最重要的,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放下过心中仇恨,纵然自己是一位孤家寡人,也一直想着重回大汉,重建九州剑宗,杀死宿敌,以及完成那承诺。
这些事情,他早该做了。
但他更清楚,这么多年来与小丫头的相处,他与她的感情已经很深厚,有些时候,仇恨虽然放不下,可挂念的人却更放不下。
易少丞就这么想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九州洞府附近的水域,目光所过之处,河道两侧到处是大片折断的芦苇杆子。
冷风刺骨,鹅毛大雪终于纷纷而下。
只在片刻,天地间就茫茫一片。
“好一场大雪。”
易少丞感慨的吐出一团白气,他收起这目光,吹掉眉间雪,走到太阳河的冰面上,用长枪敲打着冰面,不一会儿,水下就有了回应,无涯身后带着另一只一脸凶恶的红毛水鬼出现在冰下面。
他们一看到是易少丞,在冰面下立刻态度虔诚起来,双掌合一,像模像样朝易少丞拜了一礼,才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