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昭庆在利用他的口才,不如说是他知道对此时仿佛失去了目标的楚军而言,正是需要一个人来领导他们的时候,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他们已经都习惯了被领导,尤其是在既事关性命又茫然无措的时候。
昭庆不仅明白这些,他还知道现在士兵心里其实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回家!普通人在身心都受到重挫的时候,都会不可避免的想家、想父母,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所以,其余的话不需要说,昭庆只要简简单单的把手伸出来,然后说道:“士兵们!跟随我,我带你们回家!”
自然,事情不会一开始就很顺利,士兵们还是会有些疑虑的,但只要有人表示愿意,有了第一个人,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昭庆并不担心这些士兵会不愿意,因为他将领的身份原本就摆在那里,而且他已经指示自己的部下做好带头工作,都说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但现实情况却是相反,比起少数人,更多的人还是选择站在多数人一边。
既然自己没有办法,那肯定要听取别人的意见,再加上他们自觉自己只是一个小兵,听从将军合情合理,一些摇摆不定的人便也加入了愿意的行列,这种人还是为数不少的,他们一旦表示了意见之后,已经有三分之二的士兵愿意站在昭庆身后。
至于剩下来的三分之一人则多是半信半疑,因为他们以昭魁的亲兵为主,也是刚才没有参与其他士兵声讨的,现在得知效忠的将军死了,没有犹豫是不可能的。但他们毕竟都是普通人,而且已经失去了效忠的对象,他们自觉说起话来也没有了底气,面对这样已经获得大部分人认可的情况,心中的那一点点小小的怀疑显然是不足以支撑他们对抗的。
所以除了也表示愿意以外,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见已经成功凝聚了这些士兵,昭庆和那副将微笑的对视了一眼,他们目的的第一步已经达到了,马上进入第二步,这便是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要返回楚国这是无可争议的,但目前他们所在的淀州有两条路,一条通往潘州,另一条是通往泞州的,他们离开淀州之后必须选择其中一条。
在溥州的时候,昭魁就派人前去泞州调来项铎的兵马,只是到现在都没有回音,此时夏军正在反攻,仅凭淀州城中的这些兵马显然是不足以应对的,就算他们突围出去,夏军也会在后方追赶,他们太可怕了,昭庆实在没有把握能不被夏军追上,而一旦被追上他们想要逃脱就十分不容易!
因此,眼下他们最需要的是能自保的兵力,项铎手上有两万人,虽说多是伤病号,在此紧要关头却也是一支不大不小的武装力量,前往泞州几乎可以定下来了,可是昭庆还是有疑虑,因为项铎此时应该还不知道昭魁已经死了,昭庆能那么容易夺得军队的领导权,还是因为昭魁的自掘坟墓以及现在军队重要将领只剩下他一个。
如果前去泞州会合项铎,他同昭庆的职阶相同,昭庆不免担心到时候军队的领导权会不会产生变故?
昭庆拿不定主意,便征求那副将的,那副将却冷冷一笑,道:“昭将军请放心,我们可以跟项将军好好说一说,相信他也不是那种固执刻板的人!不过,要真的有那个万一……”他带着笑意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那我们只好……”
看着他露出的阴狠,昭庆不禁眼皮一跳,那副将却继续道:“反正我们都已经做过一次了,以防万一,再做一次又何妨?”
昭庆想了想,吞了吞口水,点了点头道:“嗯!也只能这样了!”紧接着,那副将有些警觉的看了看外面,然后又凑到昭庆耳边道:“话说回来,眼下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六月八日,东方天际蒙蒙亮时,淀州城内的北城门前就被红色的楚军士兵所站满了,此时城中所有的楚军都已经集结在这里,就在昨天晚上,昭庆将他与其他将领商量之后的决定下达到了每一个士兵那里:他们将前往泞州!
不一会儿,淀州城的北城门缓缓打开,昭庆骑马来到了门前,得到全军指挥权的他看起来意气风发,尽管从表面上看来十分严肃认真,可他心里很是得意。
当昭庆的身影出现在众军面前的时候,在场的无数双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这让他倍感热血澎湃,以前他总是受别人的指挥,这次总算没有人能指挥得了他了!这种感觉真是太舒畅了!
“报!”一名首先出城打探情况的哨骑回来向昭庆禀道:“昭将军,经过打探,城外十里以内并无夏军的身影!”
“好!”昭庆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在现在倒像是对哨骑工作的满意,谁也不知道其实这是他的得意,“我们马上出发,出去再探!”
“是!”那哨骑立刻调转马头又向城外去了。
昭庆转过身,面朝身后的众军,他收敛起刚才的笑意,又以一种相当正派的模样出现,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张开坚定的眼神让人肃然起敬,然后中气十足的高声道:“我带你们回家!”说着,他一招手。
昭庆一马当先行在前面,楚军士兵们则整整齐齐的跟在了后面,一支一万余人的军队在晨幕的掩护下踏上了通往下一个目的地的道路,他们满怀着希望……
这天早上,抵达的夏军步卒主力进入了空无一人的淀州城,这也宣告了他们收复了第二座城池,立于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