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青菜、豆腐……”
发丝如水银倾泻,披洒在红木方桌面上,槐生念曦有气无力,朝着言扁舟哀声叹气。
当日一战,留给任云踪考虑最后的考虑时间之后,他化阐提就半途而退。孤立无援的号天穹一时难占上风,更遭言扁舟杖挑水弦打伤魔身,迫不得已亦只能率军撤离。
危局顿解,却不意味登道岸便已回归正常。要在道士与和尚扎堆的地方,想要吃上一顿见肉的,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里里外外帮着忙碌了好几天之后,槐生念曦有所抱怨倒也是情理之中。
“有热心四处帮忙,却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我该赞你热心肠,还是难伺候呢?”
“娘亲说了,我爹是一头肉食哺乳动物。所以,你不给我做好吃的,你就是不合格的师傅。”
“啧,我不觉得你这两句话之间,存在必然的因果联系。”
哑然一笑,言扁舟提醒道:“另外,我记得之前我曾讲过我是素食主义,你当时可是毫无怨言啊。”
“明祈见圣!唉,我还是信仰天君去好了,至少钱管够,饭管饱。”
“胡闹。”
一棍子敲在神秀头上,让小姑娘的脸与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言扁舟道:“现在登道岸多了许多僧人,哪有可能专门替你准备美味佳肴?”
“你啊。”
“哟,你真拿自己不当外人。”
“没有肉吃会死人的。”
用力拽住言扁舟的袖子就要拖人离开,槐生念曦道:“这里暂时没有我们的事情,不如抽空出去转一转呗。”
“也好。听说你是末世圣传的烈天真宗,不如就去末世圣传打打秋风?”
“咦,对哦!宿贤卿讲过,末世圣传的钱随便我花呢?”
反正末世圣传的财产,都是坑蒙拐骗发死人财所得。一老一少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出了门就光明正大地在路上商议起怎样坑害号天穹来。
然而,对于之前的交手,槐生念曦却似存有疑虑,此刻不由顺口问道:“对了,上次师傅用了水弦,号天穹一定有了防备。下次再要抓住机会杀他,不会变得很困难么?”
“他知道水弦在我手中,难道就会放过我?”
“噢~”
双方梁子结下,早是再无转圜。而以二人修为,却也无惧号天穹寻衅。一念及此,槐生念曦再无疑虑,轻轻松松地跟在言扁舟身边,就差等着被投食了。
不过,说是素食主义者,言扁舟便一点荤腥都不会沾。数刻之后,山人竟在登道岸最近的城镇客栈,买了几尾现烤的鱼和一张大饼,随随便便插出了一道名菜。
“这黑糊糊朝上的鱼头是什么鬼东西?”
“听学海的书执令央森讲,这是西方的一道著名菜肴,我想应该合你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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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宏掌天之殿,屹立雷峰之巅。冷肃寒风回荡大殿,吹动明火摇摆不定,正如灭神浮动心绪。
“水弦怎会落入他的手中?”
胸口尚存阵阵灼痛,号天穹不解道:“难道当日那名青年,就是他所派出?”
“可是,知晓水弦功效之人,只限于相关之人。天君千年未出,旁人又岂会知情?”
宿贤卿同感迷惑:“更何况,当日从我手中偷去水弦的青年,并未出现在登道岸。”
“抢走水弦之人的身份有查出吗?”
“不曾。但言扁舟能够得到那人信任,谅必双方关系匪浅。”
缘醉莫求并未暴露身份,近日更未在台面上走动。纵使派出各方眼线,宿贤卿一时也难查清彻底。
号天穹闻言顿感不悦:“哼,天阎魔城出工不出力。若是他化阐提愿意派出重将,登道岸早已被剿灭。”
“天君,任云踪与他化阐提……”
“你是说?”
二人目光当空交错,号天穹陡一心动,随复镇静道:“他化阐提不可尽信。任云踪若与魔城有关,未必不能成为我们利用的筹码。”
“但经此一役,任云踪必遭至佛道双方对他之怀疑。登道岸,已非其容身之处。”
宿贤卿沉吟道:“冒着得罪魔城的风险向他下手,对我们未必有利。”
“我们与魔城迟早决裂,总该备下因应之策。”
任云踪目前的处境,的确是两面为难。但宿贤卿与号天穹的算盘,却也注定会尽数落空。
他化阐提的要求,容不得任云踪违背。他化阐提的计划,也不会因他而更改。深明此点的任云踪,更知屡受非议渐无立锥之地,已有放弃道身之觉悟。
议论之声未觉,号天穹突兀停顿,似是察觉来人意图,挑眉提元一掌灌地,顿将剑真玄影由暗逼出。而察魔绝天棺失窃,号天穹顿悟对方用意,眼露凶光道:“本座还未去寻你,你竟自找死路!”
“五雷天罡!”
天罡五雷法阵轮转,任云踪与号天穹再度交锋,正一天道术法凝指,灵光闪动席卷而去。
但在灭幻神功之前,任云踪仅以道身对敌,自是全无胜算。号天穹怒然一笑,竖掌如刀分山开浪猛劈而下,汹涌魔功霎时力压道门清气,自是稳占上风。
“天君……”
眼看任云踪毫无胜算,却仍独闯末世圣传盗走魔绝天棺,宿贤卿心思机敏登觉不对,即欲开口提醒。不过,号天穹似已洞穿任云踪目的,果断坚持一口回绝:“看不出来嘛,他已将魔绝天棺送回魔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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