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你能坚持多久?或者,换一种问法,波旬会允许你越俎代庖多久?”
一言直击要害,寂寞侯就算心动,仍不会任由闻人然掌握方向。而听对方质询之词,闻人然亦似早有计较,沉吟道:“计划施行之前,当然另有备案。我若失败,同样再无后话。但不论如何,欲界并无理由侵犯真龙妙道。而我认为,你也具有不让六祸苍龙与波旬正面冲突的能耐。”
“咳,这个人是?”
以寂寞侯的智慧,本无须连番盘问。眼下如此作为,不过是在试探闻人然到底有多坚决。决心已下,寂寞侯倏将目光投向寡言的恨吾峰,若有所思道:“你们挑选得第一个切入点,幕后并不单纯?”
“单纯的佛庙,又谈何价值?”
“嗯,为何是我?”
“因为你够冷够绝。而鷇音子与一页书,已经不适合再以目前的身份行走江湖。”
邪为正用,正以暗行。不动城两面掣肘之势若成,任凭三教根基再如何深远,一时亦难推翻欲界统治。而若魔佛未来方针路线偏歧太多,至少也保留了烽火关键作为底牌。
悉知个中详细,寂寞侯沉思双眸不复愁苦,瞬时添上一层冷酷决断,“留下人,你可以自便。但要引蛇出洞,仍须看对手心性。”
“变数,总该有所提防。请!”
短暂会面结束,彼此各有收获。未曾指望能一举引出本觉禅林幕后之人,闻人然却也不曾在意过恨吾峰的生死。而在离开冷峰残月十余里后,闻人然突在一片月下山林尽头停步,负手而立平淡传音暗处:“跟踪我这么久,你还不出来?”
“且慢动手,在下并无恶意。”
“你若存有敌意,早无张口的机会。”
“是,是。在下玉丑古龙稀,在武林道上也算薄有声名。今日找上阁下,特为神机传达一个口讯。”
“神机?”
从未听说过的名字乍然入耳,闻人然不禁稍生迟疑困惑,而一联想到日前经历,遂警惕戒备道:“谁?”
“咳,吾主的身份与根据地,本属机密从不外传。但以阁下的名望,吾知隐瞒亦无益处。而因神机吩咐,特邀先生一会无遗峰。”
虽是不明神机意图,但因信其算无遗策,作为忠犬的古龙稀,依旧忠实地执行者上司的命令,谦卑十足地与眼前人尽力沟通:“主上说过,你想认识的人的身份,早在他之掌握。可是,那人并非眼下重点,并不需要竭力关注。”
“那个人……带路吧。”
纵有诸多疑问难解,闻人然此时修为兼之波旬寄命,却也无惧阴谋暗算,遂让古龙稀当先开道。似为低调行事,玉丑先生带着闻人然圈圈绕绕,竟先来到一座偏僻高峰旁,摸着石壁敲敲打打,现出一条幽深暗道直通地底。再经千转万弯之后,仿佛已过遥远距离,两人方才来到一处神秘山峰内部。
“物物拈来,般般打破,惺惺用,玉匙金锁;沥沥澄源,炎火焰火,盈盈处,上下倒颠换过。妙妙神机,玄玄性果,清清做,静中堪可;现现虚空,灵灵真个,明明衮光,光莹宝珠一颗。”
绝峰暗洞,篝火明灭,映入眼帘的第一眼,勾勒出石壁上的一副吊诡神秘之景。拔俗清白之影状若仙风道骨,但却身着兼容并包之异服,口念玄玄之语,别显离经叛道。
蓦然,白衣人将手中圆滑石子交予童儿,任其将之扔入洞口处的石盆内,自己则挺身站起一派慵懒之色,张大了深邃双眼,望向亲自邀约上门的客人,开口第一语即是:“三教一日不清,苦境永无宁日。”
“怎样的清?”
“清,不仅只是击倒。”
聪明人无须多言,蕴意便已尽在寥寥数字之中。白发如雪一尘不染的神机,伸手一指面前,有如囊括天下河山,谈笑间自有一股睥睨气度:“立场所致,任何人都有其局限。有些事情。一页书与素还真做不到,也永远不能、不会、无法去做。”
“这样?”
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仔细照面第一眼,闻人然兀地抬臂运元,举起手掌朝向神机:“五成功力如何?”
“呵。”
骤见对方提元欲试,神机轻一掂量手中石子,突地将之抛向半空。紧接着,人与神合弹指瞬近,五指如山贴合盖上。但闻一声闷响,全无轰天烈地。周遭宛若无变,神机却已翩然挪后,手掌平摊朝上,刚巧不巧接住空中坠落的石子,倏生一股超然风姿,潇洒淡笑沉定反问:“你又认为如何?”
“绝顶。”
“吾,受之无愧。”
坦然承赞,傲骨不掩,神机深谙话术,自明该怎样与眼前人谈判,毋庸讳言道:“吾知你定对我存有疑虑,不过,吾本无意在此时介入纷争。而你想知道的本觉禅林幕后之人,吾的确熟悉。但,时常与精算之人打交道的你,同样该很清楚,在做好万全准备之前,他们是怎样的小心翼翼。”
“那你找我的意义何在?”闻人然不置可否道。
“哈,不能明面与你接触,却不代表吾不能提供援助。之所以下定决心找上你,是因为你已将恨吾峰交给寂寞侯。这样一来,他便很难怀疑到,你曾与我有过接触。而瞒下这一子……”
“你也担心兔死狗烹?”
“哪个聪明人,信得过聪明人呢?”
意味深长以问代答,神机忽而岔开话题,抑或者刚刚回归正题,坦坦荡荡道:“商谈多时,尚未做一番自我介绍。吾,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