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臣奏请海军炮船只机器暂停两年,待限满后再行藉资弥补。并一体裁汰不堪用之勇营,所省价银,解部充饷,如此措置较周,府库之虞,犹可解免,可为持久之方……”
看着奏折上的字,翁叔平的眼睛少有的眯缝了起来,放射出了阴冷的光芒。
“大哥……昔年他李绍泉一个折子参的你身败名裂,客死异乡,而今日我这个折子上去,当能断了他半生经营的海军的生路,一旦再和倭国开仗,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一次海军在朝鲜虽然打了胜仗,但所谓功高震主,想要扳倒他李绍泉,正是绝好机会……”
想起了客死他乡的兄长,翁叔平的声音中也多出了几分哽咽,他将三份奏折凑到灯下点燃,放进了铜火盆里。
“大哥,你看看……我这一次先拿他最钟爱的海军开刀,只要能断了海军的饷源,就等于要了他李绍泉的半条命,你的仇,还有父亲的仇,就算是报了一半了……”
点燃的奏折副本在火盆中越燃越旺,照亮了翁叔平那张略显扭曲的脸。
火光渐渐的暗淡下来,燃烧的纸片终于化作了片片灰烬,而翁叔平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恰在此时,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接着便是一声惊天动地般的炸雷响起,一股冷风从窗户缝隙中袭来,让靠窗而坐的翁叔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翁叔平急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夜空中满是黑沉沉的乌云,星月皆隐匿不见,一阵风扫过,吹得他浑身起栗,原本因家仇将报而略显快意的心竟顷刻间变得如这天气般的满是阴霾!
翁叔平回到桌前,磨好了墨他喜好书法,每逢有临大事时,便寄情笔墨以安心境。
只是,原本想借书法自娱的他,现在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他的眼前,渐渐的浮现出了光旭皇帝的身影。
他几乎是看着皇帝长大的,自光旭元年奉旨在毓庆宫行走,再为帝师之日算起,到如今已经是快十七年了,而皇帝也由当年的懵懂小儿一点点地成长为如今的弱冠青年。
对于自己这个门生天子,翁叔平原来还算是满意的,他的性子略有些懦弱,可脑子还算清醒,虽然有些缺少耐心,但每当面临大事时肯听他这个老师的进言,这就够了。
但是现在,他却隐隐的感觉到,另一个人对皇帝的影响越来越大,甚至有超过自己的迹象!
林逸青!
这些年,林逸青不但深受两宫皇太后**信,皇帝对他也是信任有加,有好些话,皇帝不肯和自己说,却偏偏喜欢和这个林绍穆的孙子说!
想到林逸青昔年暗中扳倒左季皋的往事,翁叔平的心里禁不住阵阵发冷。
又是一阵风扑进来,满室灯烛摇曳不定,窗纸都不安地簌簌作响,夜风轻轻的掀开那张覆盖在翁叔平刚写好的奏折上的纸笺,露出了奏折的封面。看着这道即将递上去的奏折,翁叔平竟然又变得有些犹豫。
可一想到“父死兄徙”的大仇和自己现在的后台,翁叔平的脸重又变得狰狞起来。(www.81ks.cc 八一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