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暗,不过他还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床角有一个影子在瑟瑟而动,现在的他感觉越来越灵敏了。
那天他回家,其实是想进屋把他藏的烧酒拿出来孝敬老杂种。然后向他讨教几招,拿钱走人,去进行他计划的下一步。但是他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那个暗门子想憋死他。当时他就想明白了,反正早晚老杂种会杀了他,与其这样还不如他提前下手。在没杀那个盗贼之前,他是不会这样想的。但是杀了人之后,一切都变了……
刀子出鞘之后,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种让人作呕的浑黄色里,而光源就是他那把短刀的刀刃,荧荧的黄光一闪一闪,仿佛一只狗在疲惫的吐舌头,他也看清了角落里的暗门子。
那个女人很美,十二岁的他还不知道美到底是什么样子,花街的娘儿们有的美有的不美,不过大多很美。但是这个暗门子,反正跟她们不一样。
她的眼睛茫然而无神,而且显然对他刀子发出的幽光无动于衷,是个瞎子。女人嘴里嘟囔不清的话语让他有些疑惑,他窜上床,捏开女人的嘴,发现这个盲女,没有一颗牙齿,舌头也只剩下半截。这一切的一切却显得女人那样的柔弱,那样的楚楚可怜,让每一个凝视她的男人,不是从心里萌生出想要保护她的柔情,就是产生想要狠狠的蹂躏她的冲动,那种美,是凄惨的,绝望的,散发着致命香气的,也是,无可抗拒的……
早就听说城南的花街里有这么一种女孩子,自小就训练取悦男人的功夫,为了防止女孩子挑拣客人,同时也为了防止女孩咬舌自尽,她们生下来,眼睛就被毒瞎,舌头剪去半截,牙齿全部拔光。据说这样的嘴,还可以做“特殊服务”,让男人得到更大的享受。现在,一个真实的女人就所在他眼前,瑟瑟发抖,浑身撒发着绝望的气息……
紧崩了一天的心忽然之间软了下来,手也松了,刀子掉到了床上。他蹲下去,轻轻的抚摸女人的头发,女人胆怯的伸出手解了开他的裤带……
他把女人紧紧地搂进怀里,女人用力咬着他的肩膀,他的肩头立刻湿了,也不知道是她的泪,还是他的血。女人也紧紧搂着他,十指掐进了他的背,加上了胸侧的伤口,疼痛让他几乎晕眩,但是他没有挣扎,就让她这么紧紧地搂着自己,咬着自己,掐着自己……只有这样,才会疼痛,才会告诉自己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那天太多的事情发生了,以至于到现在,他都不能彻底理清头绪。就在胖子的马车声消失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已经开始,一切都无可挽回了,他只有按照计划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直到自己毁灭。
他一刀刺入女人的身体,痛苦无比的痉挛传到了他的身体,让他感到自己有如爆炸了一般……
记得他走的时候,还捏了一下女人的手,已经不是那么温软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他从老杂种身上翻出那一袋子银元,然后飞似的跑出门去……
这些都是幼时的事了,而他起家的资本,就是那会儿攒下来的。
而后的他,便以另外的面目出现,虽然远离的血腥和杀戮,但那段黑暗的记忆,却在心底永远难以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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