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说到这里急了,接着劝道,“干娘,你别听他们的,爹爹才不会好过呢!干娘,你别听他们的,爹爹不会好过的!再说了,爹爹已经不在了,他不会知道你改不改嫁的,你不要改嫁,好不好?”
是啊,如今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不知道了。
她放开涛涛,有些失魂落魄的站起来,机械地往回走。
人群里又有人说话,这回她听得清楚了。
“主上要是地下有知,肯定不想夫人这样过日子……兄弟们百年之后,也无法向主上交待……夫人不如……重新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吧……”
这话一说,又有人说道:“反正……兄弟们会陪着主上的……”
……
真是善解人意,真是忠诚。
她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这些原本想逼她为他陪葬的人,竟然会劝她改嫁。
两年前,他们让她活下去,是因为觉得主子不会想让她死;两年后,他们劝她改嫁,莫非……那个人地下有知,真的会把她推给别人?
当然了,她早就应该知道了。
在他临死那刻,他就已经做了,他让她回苏州找博文,不就是把她推给博文吗?
她守着他,是她的一厢情愿,他从来就没有要求过。
莫非她连守着他的权力都没有吗?
她背对着阳光,背对着所有人的视线,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敢回头,不敢说任何一句话。生怕有人发现她在流泪。
许久,身后安静下来,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她的答复。
她没有说话,逃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父母想她改嫁、连最了解他的部下也建议她改嫁……
此刻她很想逃,逃到不会有人阻止她的地方。
可她实在是很笨。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去。
苏州、杭州、京城,这些地方都是她不能再去的地方,说来滑稽,她竟然有那么多的地方都再不敢去,她能逃到什么地方呢?
要是能够逃到一个只有他的地方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人再阻止她了。
哪里才有他呢?南诏。那里的满天繁星必然有一颗是他的化身,在那里他可以看到她,她也可以看到他。
没错,就是南诏。
她朝前院走去,告诉自己只要月儿和宋凯一买到粮食。她就可以趁着送粮食到南诏的机会躲到南诏去,哪怕那里饿殍遍地,哪怕那里灾难频发。
刚进小院,就看到爹娘坐在堂屋里等着她,她顿了顿,知道一顿说辞必是免不了的。
果然,爹爹见她进来,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掉头不看她。
爹爹以前从不会这样对她。
她感到难过,低低地唤了一声,“爹。娘。”
娘站起来拉她,“孩子,你这是去哪里了呀?”
娘的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她张开嘴正想说话,爹爹就说道:“还能去哪里?除了躲回后面去,还能去哪里?”
她被爹爹这句话说得哑了口,低着头抿着嘴不说话。
娘软言细语的劝她。“孩子,人去了就是去了。你不要那么傻,你还这么年轻。只有十八岁,难道你还想把剩下的大半辈子都用来守着一捧黄土?”
她抿着唇,紧紧地咬着牙。
娘接着劝她,“玉儿,娘知道你觉得对不起他……可是这不是你的错,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怪你呢?就算错,那也是爹娘的错,让你误会了他。再说他既然对你上心,必然也不希望你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下半生,你莫非要让他走得不安心吗?”
她仍旧不说话,低着头咬着唇,像个倔强的孩子,不反抗,但是绝不妥协。
爹爹见她如此冥顽不灵,忽然站起来,没有骂她,只是连连叹气,“哎,哎,我竟然会养了这么个女儿……”
爹爹语气里的失望浓重得让她心都颤了,她最怕爹爹这样说话,最怕爹爹对她失望,她从小就喜欢讨好爹娘,只要爹娘高兴,自己怎样都行。
可是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想顺从爹爹的意思了,她抓住爹爹的袖子,哀声道:“爹爹,你说过婚姻不是女人的全部,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我再嫁人呢?”
爹爹气急了,“好啊,你倒是会用我教你的东西来反驳我了,那我还告诉你了,男人不该是女人的天、女人的地,你如果听我的话,为什么要因为个男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而且这个人已经……”
爹爹的语气扬到最高点,终于不忍心看到她眼里摇摇欲坠的泪水,“哎”了一声生生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甩手重重地坐回桌边。
她垂下眼帘,咬着唇一声不吭,只有眼泪滴滴答答的掉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忤逆爹娘,第一次这样不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她好像再也不想作乖孩子了。
娘亲看到父女二人闹成这样,又上来劝她:“玉儿,爹娘是为你好,你说说,你这两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娘亲说到这里啜泣起来,“你不好过,爹娘都看在眼里,娘不想逼你,以为你慢慢的会好起来,可你越来越……你竟然跑出去喝酒,你竟然一个人在山里一住就是两年,怎么都不愿搬出来跟爹娘一起住……”
“你变得这么瘦,变得越来越消沉……你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爹娘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玉儿,去了的就去了,过去了的怎么都回不来,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要把时间白白浪费掉呢?你才十八岁,再找个好人,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