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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玉低头笑了笑,继续道:“我没有能害死你,不过想想你如今已经变成了这副……又丑又怪……人见人厌的样子……哈哈……实在是比死掉还让人解恨……”
她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咽下夺眶而出的泪,笑,“我累了,算计了这么多年,演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个观众,没有一个人懂我——个个都以为我是情不得已,个个以为我是爱你的。就因为一个你,实在不值得我如此辛苦。”
“你已经这么丑,这么怪,权势、金钱,一无所有,就让你这么痛苦的活下去,也不失为一种痛苦……”
她看着他渐渐死灰的表情,终于放心了,嘲讽地笑了笑,收尾道:“憋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个机会说出来了,很痛快。”
江阔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他拱起的背抵在坚硬的檀木椅上,凸起得更为明显了。
她一步步走过去,笑,以一种带点嘲讽的冷漠声音,轻轻说道:“你不是想报仇吗?我才是你真正的仇人,你的家业因我而破,你的武功因我而废,你的容貌因我而毁,你的妻子因我而死,你的孩子被我毒害,而你,也曾经死于我的谋害……你的仇人如今就站在你的面前——杀了我呀,杀了你的弑妻、弑子仇人,杀了我替你的妻子和孩子报仇,杀了我呀……”
“杀了我呀,杀了我呀……”
她轻轻的、宛如魔幻的声音在耳边漂浮,无处不在。
他的身体开始发抖,仿佛有一种不能承受之重要从身体里爆发出来,却被他死死压抑住了。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从认识到如今,所有他在过去三年里赖以生存的温情脉脉和甜蜜缠绵的回忆,全都是虚与委蛇,全都是欺骗。
叫他如何承受这样的事实!
他满眼猩红,倏地起身,抽出放在几上的剑指向她。
她在刚刚好的位置站住,他的剑就指在她莹白的喉间。
她闭上眼,等着让人解脱的那一剑,等着不用再操心、惶恐的日子到来。
“动手吧。”她说。
他紧了紧剑,想要狠狠地刺下去,可是看到她被雨淋湿的脸,看到那黏在脸上的发,看到她因为消瘦而突出的锁骨,他拿剑的剑开始颤抖。
谁能想到,在这个最应该恨她的时候,在这个本该杀了她的时候,他的心底竟然升腾起满满的心疼来。
他可是江阔,是她心目中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他竟然会在要杀一个于他有百般罪过之人时,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她静静地看着他,眼里除了平静和温柔,别无他物。
他的手颤抖颤抖再颤抖……配件的金属撞击到剑柄,发出细小的乒乓声。
她忽然飞身一旋,江阔只感觉手上一轻,抬眼就看到她握着剑站在几仗之远的雪地里,剑身重重地抵在脖子上,鲜红的血滴珠子一样顺着剑身滚落在雪地里。
他心口重重地一疼,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眼睛死死地盯住她。
漫天飞舞的雪花里,她冲他笑:“江阔,你要报仇,不用吃什么药,练什么功,你的仇人是我,我帮你报仇。”
她最后看他一眼,手重重地划下去。
“不!”江阔大吼一声,飞身上前,反手握住剑身,蛮力一扳,剑身应声而断,却仍然晚了一步,献血顺着她雪白的脖子和他布满伤痕的手掌上流下来。
她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忽的就想起那年冬天,她和临渊设计害他,她堕入蛇窟里,他就是这样一只手握住刀刃,一手握住她的手,想把她拉起来;也是那一年,她假意帮他挡剑,他明明可以闪开,却因为怕她受伤而把背暴露在刺客的剑下;他为了不让她疼,把短刃从身体里倒着拔出来,刀柄在他胸口留下一个大大的血窟窿……
他对她那么好,她怎么知道得那么晚?这一生,她对不起他。可他从来没有改变过爱她的心,即使被她背叛,被她算计,被她谋杀……这永恒的爱从未停止过。
汩汩鲜血从脖子流进胸襟,竟然使冰凉的身体有一瞬间的温暖,她看到江阔把她抱在怀里,表情疯狂而痛苦,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在吼些什么,她却什么也听不见,感觉生命力顺着鲜血一点点离开她的身体。
她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他一把握住放在他的脸上,她感觉到他温热的泪一滴滴落在她的脸上。
这个傻瓜,说什么要杀她,可她要死了他却这么难过。
她收回手,艰难地从脖子上摸出那枚被鲜血浸没的扳指。
“三部……”她艰难地说,“还给你……”
“不要……不要……杀……姐姐和临渊……为你好……”
江阔不再听她说话,快速把她摆正,运起全身的真气输送给她。
“阔!不可以!”叶芙惊呼。
江阔像没听到似的,尽管感觉到体内一阵阵绞痛,却仍没有丝毫想要停下的迹象,她要是死了,他活着又有什么用呢?
这些年苟延残喘地活着,不就是为了时不时看她一眼吗?
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他毫不犹豫地咬牙又提起气来。
“寒玉!”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胡闹!”一个苍老的男声响起。
随着这两个声音落下,一个白色的身影瞬间移至身边,江阔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迅速地点下穴位,企图破体而出的真气瞬间原路返回,潜伏在体内。
他愤怒地转头,看到临渊站在一边,冷香公主已经抱起寒玉,阔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