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芙正在院子里指挥两个丫鬟摆弄江阔那件红色的狐裘,看到麦尔丹*墨和另一个男子走进来,回头问道:“什么事?”
那侍卫正要说话,麦尔丹不动声色地碰了碰他的肩,抢先说道:“商量一下练功的事情。”
这是这几天讨论最多的问题了。
叶芙正懊恼那衣服上沾了血迹洗不掉,也没有在意,回头又去指挥那两个婢女。
麦尔丹暗自松了口气,和男子并肩朝江阔的住处走去。
对于一个黑白颠倒的人来说,时间似乎早了一些,门是紧闭的,屋子里一点声响也没有。
两人来到门前都停顿了一下,要是在以往,他们会识相地在门边等着,直到里面的人自己出来——反正窗子就在那里,他们在院子里站着,他是知道的,至于什么时候出来,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可这次麦尔丹没有等很久,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远处,叶芙指挥着两个婢女已经开始漂洗衣服了,要是叶芙忙完了过来,事情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没有再犹豫,举步上前敲了敲门。
后面的男子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得里面传来一个简短沉闷的声音。
“滚。”
麦尔丹没有滚,他执拗地又拍了拍门,在里面再次传来怒吼之前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有一白衣女子求见。”
偌大的空间忽然就静了下来,只听得见两个人略显紧张的呼吸声。
许久,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清醒了许多,却也带了无比的清冷。
“什么白衣女子。”
这话像是问话又像是讽刺,抑或许只是一声叹息。
后面的男子没有听出这话里的问题来,补充道:“跟昨晚来那个长得一摸一样。”
里面又是半晌沉默。
男子沉不住气了,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江公子,要不要我把她赶走……”
话音未落,门忽然开了。
两人均是吓了一跳,接着就看到江阔穿着白色的垫衣垫裤,披头散发地出现在门口。
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连外衣都没有穿上。
二人看了一眼,连忙低下头来,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从未见过他穿红色之外的衣服,可他的睡衣竟然是白色的……这算不算撞破一个秘密?
“你说什么?”他睁着尚未完全清明的眼睛盯着后面的男子,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说,”男子结巴了一下,如实道:“我说要不要我把她赶走。”
“上一句。”
男子赶紧回想了一下,答道:“我说,那女人长得跟昨天晚上的那个人很像,只是……”
江阔眼睛一眯,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男子小心的看他一眼,说道:“只是有些不一样……”
他嘲讽一笑,“哪里不一样?”
“昨天那个很威风,今天这个……今天这个……”
男子想了想合适的说辞,最后含蓄地说道:“看起来很可怜……”
“可怜?”江阔咀嚼了两遍这个词,仰头笑了。
身为当朝英烈之女,有一个是公主的姐姐,还有一个小王爷的蓝颜知己,手上掌握着当朝最负盛名的商队,那人如今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可怜?
只有一种解释——昨天来硬的,今天来软的,这家两姊妹真是太会演戏了。
一下子耍威风,一下子装可怜,还想要把他耍到什么程度?他看起来真的那么傻?
“去,让她进来。”
两人领命去了,忽的又听得后面那个声音补充道:“让她直接到我房间里来。”
“是。”
雪不知何时又开始下了。
轻盈洁白的雪花飘飘洒洒落在人的脸上、肩上,在青山绿水的映衬下,朦胧而唯美……
浑身湿透的女子扬起脸,闭眼感受着雪花落在脸上的些微触感,努力地扬起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直到踩踏积雪的咯吱声响起,她睁开眼,看到刚刚进去通传的男子从不远处走来。
“跟我们走吧。”那个男子说道。
她愣了一下,眼睛里蹦出光亮来,原本以为他不会轻易见她呢。
她跟着两个男子走了很久,走到小路的尽头,直到看到那座南面是山北面是水的小院。
小院的摸样跟若干年前相差不多,没有太多的变化。
数年前曾在这里度过的那一夜,美好的时光被放大和拉长,在她的脑海里鲜活起来。
这鲜活的记忆将她心头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几乎又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她怀着既激动又紧张,既欣喜又忐忑的心情跨进小院,一步步往里走,连小腿都颤抖起来。
院子里没有人,连原本被叶芙指挥着洗衣服的两个婢女也不在,只有那红色的衣服被孤零零地扔在井边的盆里。
麦尔丹皱了皱眉,对她说道:“就在那边最角落的屋子,他让你直接去屋里找他,你自己去就行了。”
寒玉顺着麦尔丹的视线看过去……那间不起眼的小屋正是若干年前,他们一起住过的那间。
她点点头表示了解,两个男子于是不再跟着她,麦尔丹四处找叶芙去了,另一名男子则原路返回去门口站岗。
她环视了一周这个小院,朝那小屋一步步走去。
一百尺、五十尺……越来越近了,她屏住呼吸,紧张得心都要蹦出来了。
静谧的雪地里传来低低的、若隐若现的呻吟声。
她猛地顿住脚,下意识地没有去想那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