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夏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却也不说话,四周的空气都静静的,仿佛停止了流动,没有人能猜到他心中的想法,就像没有人能预知即将发生的一切。
半晌,他突然道:“糕点的事情不过只是一些无聊的传闻罢了,即便是有,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话锋一转,道:“若是四皇子执意要对你动情,不避讳宫中男女大忌,那则另当别论了!”他说着,眼神从夏叶儿身上流动到西门承道的身上,停留片刻,复又流转回来——仿佛这话是说给他们两个人听的!
“皇上明查!”夏叶儿即刻跪拜在地,道:“四皇子与夏叶儿之间清清白白,若是有小人诋毁,还请皇上做主,还夏叶儿一个公道。”
“是吗?”他道,一边起身走向夏叶儿,站在她的身前,然后缓缓弯下腰,伸出手指,勾住夏叶儿的下颌,向上一扬,那张绝美的小脸便落入他的双眼。
“你希望朕如何还你公道?”他的脸上扶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夏叶儿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眼眸对上他的眼,不躲避,不抗拒,却似乎在品读着他眸中深处的意味。
半晌,他松开手,声音浑厚地说道:“既是如此,你做朕的妃子,一是避嫌,二是结姻——同齐国!”语罢,便摆手离开了大殿。
“可是你想要的结果?”她冷冷地看着前方,却是问着身边的男子。
西门承道站起身,却久久不发一语,片刻后,道:“你自己决定吧!”
夏叶儿有些意外,这语气不似出自西门承道的口中。
她转眼,却见他一脸凝重。
他也看向她,眸中映出她美丽的脸颊,是那么不可方物,瞳仁深处的清寒,让他的心竟有些深陷了。
他张开嘴,欲言又止。顿了顿,却又作罢,转身准备离开。
“四皇子……”她道:“为何你要下毒害他?”
他闻言,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没有辩解,没有忏悔。
她却在心中认定了他,是的,除了他,谁还会如此心狠手辣!
“我答应当你父皇的妃子,放过他!”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片刻后,大步离开了。
一连几夜,她都在梦魇中醒来,梦中出现的,永远都是西门夏吉的那句话,然后便是父母临终前的场景。
冷汗涔涔,黑暗之中,她的心痛如刀绞。
爹,娘,离复仇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明日,便是皇帝迎娶她的日子。
这日,他来了。
“玹弟已经没有大碍了。”他淡淡地说道。
他果然信守诺言。
“我的身份……”她问道,自己随意被捏造的身份那个皇帝自然会派人去证实。
“放心吧,承德是本王的朋友。”他早已替她准备好一切。
“他知道了?”她心中一噔。
他看着她,没有回答,却将她脸上流过的表情尽收眼底。
“嗯,他可曾说过什么?”她忍不住问道。
“不曾。”他的回答干脆利落。
她的眼底流过深深的悲伤,但很快,便被冷冽所替代。
“这枚玉佩……还给你。”她从衣袖中取出那块伴随她多年的玉佩,递到他的手中,连同这十几年的牵挂。
他一怔,心却随着玉佩回到那个雨夜,眼前依稀浮现那个懵懂的女孩,一脸稚气地看着他,回忆起那双清澈的眼眸和那句早已被雨掩埋的承诺。
“对不起……”半晌,他道。
“对不起什么?”她冷笑着问:“是对不起当年血洗我全家,还是对不起今日利用我复仇?”
他的心,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从未有过的难受。
如果可以选择,他何曾愿意这般,突然很怀念,那个雨夜,年少的他遇见了她。
他看着她,绝美的脸一如往昔,却写满了决绝与悲伤。
“不要去……”他突然拉住她的手,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为何?”她挑眉,长长的眼顺着他的手看去。
“你会死的。”他说。
“活不过明晚。”她早就想到了。早就失去了处子之身,那皇帝怎可能让她活命。
“你既然知道,为何那日不拒绝?”他问。
她看着他:“为了复仇,为了我全家几十口性命,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我爹娘临终的惨景,再说——”她顿了顿,“我还有选择吗?”
不是他替她安排好了一切吗?现在反过来问她,她觉得可笑。
她一扬手,将玉佩扔在他的脚下,冷冷一笑:“西门承道,从此时此刻,你我二人不再有任何关联,复仇之事是我自己的决定,亦不会拖累你。”
说完,她背转身去,两行清冷的眼泪却顺着脸颊默默流下。
这一别,别的是十多年的牵绊,别的是魂牵梦绕的那段回忆,别的是从今往后的永生……
夏叶儿心痛不已,为了仇恨,为了一些她所必须要做的事情,她到每一段经历里面寻找答案,结果得到却无一不是失望,人生便是如此了吗?
她看着前方那个离开的人影,想着这一次次的别离。
有的时候,不管多少次的爱,最终都会变成消减掉的多少次的恨。
一些风涌动而从身边刮过,是那时的一抹阳光落下,照射出的是落寞。
她注定就此轮回,生生世世。
放佛是进入到了一个不能磨灭的轮回之中,一切都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个起点,方向从未改变,选择也就是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