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喜家已经摆好了酒菜,酒是兑了五遍水的醪糟汁,菜只有一份缺盐少油的白水煮野鸡和一份野菜。在最近几年的江东六十四屯,这已经算是很丰盛的菜饭了。因为有李正福这个客人,徐圆和他的妈妈都没有上桌,只有徐元喜加上儿子徐进,以及还没有名分的女婿王大力陪客。
“加点意思吧!”李正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酒壶,往一坛醪糟汁里加了些,这是他这个五护卢眼下唯一的财富了,老毛子也把他盘剥了个一穷二白。
鸡腿之类的大肉,都敬给了李正福,徐元喜自己也就是啃点鸡肋。徐进到是馋的够呛,不过他也是正身旗人,规矩忘不得,都是可着客人和老爹先吃,他自己就弄些碎肉和软骨解馋。王大力就更腼腆了,基本就是偶尔吃两口野菜,大部分时间就是听着长辈说话,众人让了几次,这个好猎手才把筷子在鸡肉的盆里过了一下。
四个大男人吃饭,只有一只鸡和一盘野菜,等到两个女人上桌的时候还能剩下什么。但是这四个人都藏了私,李正福给徐圆在袖子里藏了一只鸡腿,徐元喜给女儿藏了个鸡屁股,王大力则给爱人和未来岳母藏了一只鸡翅膀和一大块好肉,徐进弄了一大块鸡皮扣在碗底留给亲娘。几人还都想别露相,但是谜底一揭开,差不多能拼出小半只鸡来,众人只能是哈哈大笑。
“你吃呀!”徐圆的碗里东西不少,却发现吃喝了一顿的王大力嘴角连点油花都没有,夹起鸡腿就往王大力嘴里送。
“你吃,你吃,看你吃我就开心,明天我再去打,江边草甸里还有呢!”王大力哪里肯吃,就是看着徐圆一个劲的傻笑。
这边两个小情人让来让去,那边儿子和亲娘也是相互的疼,最后徐进又咬了一大口鸡皮,还不到四十的额娘才有了点慈祥的微笑。装上了烟的徐元喜和李正福,心里有了点温馨,但也是一阵一阵的酸楚。
“孩子们没赶上好时候啊!倒退十年,咱们哪里用遭这样的罪!”徐元喜只觉得对不起儿子女儿。
“再忍忍吧!大将军北伐复土的消息,最近可是越来越甚了!”李正福安慰着徐元喜。
“会吗?大将军在江右逍遥自在,还会管我们吗?江上最近都太平了!”太平的这几年两边虽然没有大打,但是黑龙江江面上的小规模冲突可是不断。韩家窝棚就在江边,时常能听到江面上两边内河舰队相互示威的炮声,不过最近却是一声都没有了。
“越是静,就越说明要出事。对岸的大将军可是个狠角色,指不定哪天就打回来了,盼着吧!”李正福也不知是安慰徐元喜,还是在安慰自己。
徐圆母女也吃完了,把碗筷撤到了外面去洗涮。王大力也跟着去帮忙,时不时的和徐圆弄些水花嬉闹一阵,但是忽然他停了下来,还侧面着耳朵似乎在听什么。李正福和徐元喜也感觉到了空气中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他们说不好这种感觉,但是这让他们很不舒服。
“你别装!”徐圆依旧撩着水,还以为王大力是在耍诈。
“圆圆别闹,有马队过来!”天色已经擦黑了,屯子里也比较宁静,时常打猎的王大力听出了马蹄的声音。
“你再装!”徐圆却是不肯信。
“是大队人马!”李正福把耳朵贴着地上听了一会,当即有了判断。江东六十四屯被果兴阿抛弃之前,各屯满十八岁的青年人,每逢二、八月都要到瑷珲城进行骑马、射箭等操练,所以受过一定操练的李正福知道这是战马的声音。
徐圆也老实了,不用别人说,她也看出了不对,盆里的水上已经出现了不断震动的波纹。渐渐的人马嘶鸣的声音也清晰可闻,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有大队的人马向他们来了。这肯定不是李正福说的自己人,因为自己人得渡江过来,这么多的马队肯定是老毛子来了。
“操,老毛子进屯子了,招呼哥几个抄家伙!”王大力对徐进喊了一句,翻身拿了自己的长弓便走。
“阿浑!”徐圆的小脸变得苍白,担心的叫了王大力一声。
“放心,我没事的!快找地方藏起来,我会保护你的!”王大力回身亲昵的拍了拍徐圆的头顶,转身便要走。
“站住,别乱来,惹下大祸就麻烦了,他们可能只是来征粮的,别给他们杀人的口实!”李正福见徐进都拿了弓箭要走,急忙叫住了几个年轻人。听马蹄声,老毛子少说也得有几百人,人家又有火枪,屯子里就百十个年轻人的弓箭,打起来肯定就是送死。
王大力和徐进还想争辩,但是徐元喜也支持李正福的判断,他们只能乖乖听命。本来徐元喜还想叫老婆和女儿藏起来,并且通知屯子里其他的妇女也都别露面,但是老毛子这次来得太快了,徐圆母女还没来得及动,老毛子的骑兵都进院了。而且不止是徐元喜一家,韩家窝棚家家户户都是如此,一个能躲起来的都没有,全都被老毛子给堵在了家里。
“我是这一地的五护卢,你们要干什么?有什么事,请和我说!”李正福见老毛子的骑兵目露凶光,马刀上还有已经干涸了的血迹,急忙表明了身份,以免激出什么变故来。
一脸大胡子的老毛子骑兵并不回话,反到是坐在马上对着徐圆母女端详了起来,狰狞可怖的脸上还有了些邪魅的笑容。王大力和徐进一看就发现了不对,两人刚刚都收起了弓,现在只能就近摸了一把锄头和一把柴刀在手里,老毛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