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的很啊!”太后怒极反笑,“皇帝,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儿子啊!”
太后不说秦玥,反倒意在责怪秦玄帝。
古人云,养不教,父之过。
秦玥胆敢这般胆大妄为,皇帝亦有责任!
以往太后觉得,皇帝待秦玥苛责了些。
如今她却觉得,皇帝是太仁慈了些,才会让秦玥这般狂悖!
秦玄帝浓厚的眉头一皱,“母后……”
“母后息怒。”
秦玄帝一句话没说完,一直默不作声的安阳长公主却有了动作。
安阳当即起身,在太后面前屈膝下跪,“母后请息怒,请母后勿要责怪皇兄,要怪,就怪儿臣吧。”
“玥王自小,是在儿臣身边长大的,若说管教不利,那也是儿臣之责,还请母后恕罪,儿臣甘愿受罚,只求母后能消消气。”
安阳的声音,不急不缓,如珠玉器盘,听着就格外的让人舒心。
有安阳求情,太后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一下。
穆芊颜眸光清冷的望着安阳的后背,她总算知道安阳长公主为何能地位崇高了。
说话尚且都如此令人舒心,举措更是得人心。
不仅安抚太后,还顺带卖了陛下一个人情。
她也就意识到,这个安阳长公主,比她想象的更难对付。
“安阳,你起来,此事与你无干。”
仅凭太后一言,穆芊颜便知,安阳长公主在太后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难怪,难怪上至朝堂,下至民间,甚至听李巍说过,在军中,安阳长公主都颇受敬重。
看来果真不假。
倒是安阳求情,提醒了太后,险些就这么被秦玥带偏了要紧事。
今日的目地,是为了削弱穆铮的兵权。
太后老迈精炼的眼神儿,最后落在了穆铮身上,“杜天鸿贪墨军饷,穆铮你身为主帅,督查不利,多有失职才导致杜天鸿犯此大罪,你可知罪啊?”
太后冷着一张老脸,似乎是很笃定穆铮会认罪!
知罪?
穆铮心中岂会没有悲凉?
太后都明着将罪责摆出来了,他哪能不知罪呢?他辩解不得。
再者,他也不是能巧言辩解的人。
“臣知罪。”
三个字下来,穆铮已经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了。
“爹…”穆芊颜就要急了!
她爹这个人,真是……
然而,穆铮还给了她一记制止的眼神,要她不得再节外生枝。
“太后…”
“玥王,不得再多言,惹太后不开心。”
秦玥想开口,不妨就被安阳转头给拦了回去。
纵使知道了安阳跟他的小女人有仇怨,可再怎么说,安阳也是他的姑母。
不可否认,年幼时,若无姑母的庇护,他或许也不能安然无事。
可颜颜的母亲和他的母妃…皆是死于裹尸毒……
秦玥的眉头,从未皱的有今日紧过。
心中,更是复杂难言,仿佛有千头万绪…
太后冷哼一声,并未理会秦玥,而是乘胜追击穆铮,“既然你知罪,陛下,你说,该如何惩治啊?”
太后又给秦玄帝抛出橄榄枝,这定罪的话,还是得由皇帝来说,否则,别人会说她这个太后专权干政。
毕竟后宫,不得干政。
“这……”纵使心里畅快,表面上,秦玄帝还故作为难。
那副嘴脸,真真是恶心人!
穆芊颜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厌恶,这对高高在上的母子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配合的可真好啊。
太后自然也看得出秦玄帝的‘为难’,遂,善解人意的说,“哀家知道陛下重情义,可这事,事关朝廷法度,轻忽不得!”
“陛下不好说,哀家就替你说。”
“穆铮督查不利,导致军中将士缺衣短粮而不自知,玩忽职守,不可姑息!”
“按律,该革去穆铮主帅之职,交出兵符,以示惩戒!”
最后一句话,太后咬字格外的重。
意在告诉众人,这是穆铮该有的惩罚!
说了这么多,不过为了交出兵符四字。
那才是太后的目地,也是秦玄帝的目标。
穆芊颜无声的冷笑一声,飞鸟尽,良弓藏,虽保住了侯府的安稳,但还是保不住穆铮的尊荣。
兵符一旦交出,父亲的权威,怕是会跌入谷底。
父亲性格刚正,在朝中不知树立了多少敌人,一旦没了兵权,难免不会遭人白眼。
穆芊颜忧心忡忡,眉目间锁着难以解开的忧愁。
太后所言,穆铮皆早已料到,无甚辩解,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穆铮又岂会不知?
一句督查不利,玩忽职守,便要卸了他的兵权,真正好的很的,是太后啊。
以杜天鸿贪墨军饷,致使军中将士缺衣短粮为由,收回他的兵符,一出好计啊。
太后全程只说杜天鸿贪墨,却只字不提废太子。
真正私吞军饷的,是废太子。
穆铮不言,不为自己辩解,是因为太后说的没错。
是他督查不利,杜天鸿贪墨而不自知,导致军中将士缺衣短粮,他却有失职之过。
这惩戒,他认。
该说的,太后都已经替他说了,秦玄帝心中舒笑,可面上还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太后所言极是。”
“侯爷,你可还有何话说?”秦玄帝还煞有其事的问穆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