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虽然心动,但并不至于立马便冲动的领诏。诏书在孙权手中,孙权却没有点头。
“天子有诏,孤本不该不从。不过毕竟有白马盟约,此事还需容我三思,上使不妨暂且安住两日。来人!请上使回驿馆歇息,好生招待!”
孙权打发了刘放,回到内堂之后,孙权紧紧的握着封王诏命,那种“饥不择食”的样子,与平日里的孙权大为不同!
众人散去之后,张昭与阚泽一同来找鲁肃,鲁肃对二人行以大礼。
张昭出言道:“适才子敬为何不劝阻主公?”
鲁肃恭敬的回答道:“在下人微言轻,有二位出言,鲁肃说与不说并无不同!”
阚泽急道:“鲁子敬啊鲁子敬,平日里你与主公走的最近,莫不是你也贪图那虚名,要做那阿谀奉承之徒?”
鲁肃不禁笑道:“中司马说笑了!这天下谁人不爱虚名啊!君不见满堂之上,一个个都喜出望外,恨不得将主公抬上吴王之位?”
鲁肃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天下谁不喜欢名位?尤其是这些在朝之士,有几个不想着升官发财!这一封诏书,算是一下子点燃了众人的,包括孙权!没有多少人能够经受住这样的诱惑!在吴侯右将军的名下,无论表现在怎么出色,权重如张昭,也不过一长史官职,全因孙权并无署置公卿百官之
权!而一旦孙权接受了王位,那就大不相同了!以王位行王事,官职与朝廷如出一辙,孙权手下的那些人,势必个个会得到满意的官位。虽然实质上并没有多大的不同,但在这个时代,虚名也是名!死了之后
,墓碑上刻下的也是响当当的名号!
就如张昭,若是现在死了,墓碑上顶多也就是个长史张昭。而若是孙权称王了,没准就是吴丞相张昭子布了!
在这样的诱惑面前,几声反对意见,恐怕不足以抗衡更多的渴望的眼神!
鲁肃说出了现状,阚泽也无话可说。张昭于是问道:“子敬真的也赞同主公称王?”
鲁肃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道:“曹操早已谋划周全,如今怕是主公不受也得受了!”
“子敬此言何解?”张昭不禁问道。“在下料定,曹操必然已经满天下放出了消息,主公封王一事,已无转圜余地,现在若拒而不受,则是明目张胆抗拒天子诏命,无视朝廷。连朝廷的王位都不放在眼里,那天下人岂不是都会说主公之志,不
止于王,必有称帝代汉而立之图!如此主公已是百口莫辩!”鲁肃叹息道。
不受,等于向天下人表明他孙权眼里没有朝廷,等于是承认了自己有取代汉室的野心。受了,那就正中曹操下怀!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曹操大可以翻脸不认,谎称孙权威逼求位。
结果是一样的,在鲁肃看来,孙权已经没有了选择。如同一个人,反正是要上刀山火海,倒不如先吃饱了再说!而且鲁肃看到孙权手拿着诏书时两眼放光的样子,已然知道孙权心里对这个王位是如饥似渴。这种情况下,站出来反对,无论怎样都是不讨好的
!
以鲁肃的聪明,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因此,当张昭站出来反对时,鲁肃一句话都没有说。
听了鲁肃的解释,张昭这才明白过来,忍不住痛骂曹操道:“曹阿瞒用计歹毒,十足可恶!只盼主公莫要被此事冲昏了头脑才好!”
鲁肃点头道:“张公此言是也!这才是关键!我等务必要提醒主公,切莫为名位所累,万不可生骄纵之心!如今江东虽然一时称雄,但任重而道远,天下未平,不足自矜!”
张昭也点头道:“子敬说的好!子敬常侍从主公左右,还望子敬多进善言!”
鲁肃地位虽然不及张昭,但经过乌林一战后,张昭对鲁肃也变得十分恭敬。
“张公也要多费心,不妨去探望探望太夫人!”
鲁肃这是在提醒张昭,要让主公孙权冷静下来,吴母是个好用力之处。
“子敬此议甚好,老夫这就去拜望太夫人!”
事不宜迟,话不多说,张昭一听完鲁肃的话,当即便辞别了鲁肃,径自往吴母处而来。
时吴母尚不知殿上事,听闻张昭求见,赶忙命人将其请了进来。
“是子布先生啊!今日怎么想起来看望老身了?”
孙策寄居袁术手下时,曾将家小托付于二张照看,因此旁人不能轻易拜见吴母,而张昭却是可以。
张昭上前拜道:“老臣忙于政务,少来拜望,太夫人近来可好?”
吴母笑道:“老身安好,子布先生请坐!”
张昭于是坐了下来,女婢奉上茶水,张昭只轻轻抿了一口。
“子布先生此来当不止是看望老身吧?”
吴母虽然一介女流妇道,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从张昭一进来,脸上便写满了心事,吴母自然一眼便看出来了。
张昭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说道:“老臣确实有事,想与太夫人说说话。”
吴母笑道:“你我都一大把年纪,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子布先生有话但讲无妨,不必学那年轻人,诸多忌讳。”
吴母比张昭还小几岁,也将近五十了,在现代不算多大年纪,但这古代,将近五十,那就是老妪了!更何况吴母已经丧父多年,早就以老身自称了。
张昭于是便将殿上封王之事详细对吴母说了出来,吴母听罢之后并没有太过惊讶,她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风风雨雨,早已经处变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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