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是被气的吐血,曹仁是被急的吐血,还有一人,却是莫名其妙的吐血!那就是许昌的周瑜!
周瑜本来只是急火攻心,稍加调养,便可以无事。然而这些日子以来,周瑜的身体却是出人意料的每况愈下!
周瑜严令颍川诸将不可擅离职守,因此诸将皆不得前来探视!
孙皎依旧每日奉上汤药,寻换名医,可是结果都是摇头叹气而去。没有人知道周瑜到底是染上了什么怪病,任凭怎么施治,周瑜的病依旧一日沉似一日!
并没有多少天,周瑜已经是形容枯槁,连起身都十分困难!
这一日,孙皎照常命人为周瑜送上汤药,周瑜突然屏退了众人,只留下孙皎一人在房中。
“将军可是有话对末将言说?”孙皎凑近周瑜身边问道。
周瑜突然露出一脸苦笑,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孙皎,良久才出声道:“你可是奉了主公之命暗害于我?”
周瑜在病榻之上思来想去,自己这怪病实在太过蹊跷!周瑜将所有的细节都反复的过滤的多遍,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孙皎身上!
按理来说周瑜是不会怀疑孙皎的!毕竟孙皎平日一向表现很好,对自己也是恭谨有加,没有任何不当之处!
可孙皎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他姓孙!无论周瑜对他多亲近,多信任,他始终是信孙!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还有一个问题是,孙皎作为自己的护军校尉,他是近段时间以来,唯一去过寿春的人!虽然周瑜呕血在前,孙皎去往寿春在后,但这并不代表孙皎就可以排除嫌疑。
周瑜以锐利的眼神盯着孙皎,孙皎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神色,随后急忙跪倒在周瑜面前道:“将军何出此言!末将岂能作此恶行!将军更不应疑心主公!”
周瑜不禁叹息道:“是啊!周某是不该疑心主公,可主公却始终在疑心我周瑜啊!”即便是孙权对外表现的对周瑜无以复加的信任,可周瑜心里明白,自己权势太盛,威望太高,这就是自己的罪过!自己每为东吴多建立一分功勋,这罪过便加深一重!迟早有一天,自己将被淹没在这所谓
的“罪过”之中!
房中只有周瑜与孙皎两人,周瑜终于吐出了自己的心声。孙皎听了却是一阵震惊,急忙劝周瑜道:“将军切不可说此唐突之言!若是被人听见,恐将不利于将军!”
周瑜苦笑道:“还有谁能听见,此间只有你我!你孙叔朗始终是孙家的人,你会将我的话告诉主公吗?”
周瑜的不按寻常,令孙皎手足无措!
“将军……末将……”孙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瑜却是笑道:“好了!好了!叔朗不必顾忌!你若想说便说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周瑜病已至此,想必是神仙也无救!我知主公行事,或不出手,一旦出手,必是万无一失!”孙皎其实心中有愧,的确,当日在寿春,孙权确实交付了他一件密事。这些日子以来,孙皎其实也内心十分煎熬,每天看着周瑜病况愈下,孙皎心里不是滋味儿!可一面是主公,是孙氏堂兄,一面是自己
的顶头上司,是东吴的大将军!
周瑜对孙皎一向不错,很是看重,要不然孙皎也不会是周瑜的护军校尉,得以朝夕随从。
令孙皎不明白的是周瑜明明已经猜到了,却是无动于衷,坦然接受,现在更是跟自己笑语而言。
“将军!是末将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孙皎没有承认奉命暗下黑手,当然也不可能承认,毕竟另一头是孙权!孙皎只是跪在周瑜病榻前一个劲的叩首谢罪。周瑜猛咳了几声,缓了好一阵子,才平静的对孙皎道:“起来吧!此事与你孙叔朗无关!东吴之中,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主公!主公有了自己的心思,谁要挡在主公面前,唯一的结果无非是粉身碎骨!是我
周瑜自不量力!不该违逆主公心意!今日如此,或是周瑜命中注定!”
当初庞统曾数次旁敲侧击,提醒周瑜小心功高震主,甚至暗示周瑜可废孙权而自立,不过全部都被周瑜视而不见!
不是周瑜不知道,而是周瑜不想知道!不愿知道!
周瑜念念不忘的只是当年与孙策一起驰骋疆场的日子,一起叱咤东南的日子!一起笑看天下的日子!他更不能忘记孙策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也未曾忘记自己对孙策的承诺!
孙伯符,周公瑾,这两个名字就像是伯牙子期一样,始终缠绕在一起!
人生难得一知己,而最懂周瑜的人,周瑜最懂的人,早已经随着江水逝去!那个英姿勃发,气宇轩昂的江东小霸王已经成为了回忆。
孙皎一脸愧疚的跪在周瑜身前,沉默不安。
“叔朗!”周瑜突然再次发声。
“扶我起来!”周瑜命道。
孙皎急忙起身,上前扶起周瑜。
“为我取笔墨来!”周瑜随后又令道。
孙皎于是急忙又取来笔墨,周瑜强撑病体,提起笔来,临笔再次陷入沉思。
过往的一幕幕似乎闪现在周瑜眼前,他想起了许多人,也想起了许多事。故去的孙策,远在吴郡的小乔,还有庐江的鲁肃,这些人都鲜活的出现在周瑜眼前,只有孙权的影像模模糊糊,看不甚清楚。
不过周瑜下笔两个字还是写上了主公,这或许是周瑜最后一封信了。
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的周瑜,费了比往常多几倍的时间,最终写就了三份书信,一份给孙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