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感在一瞬间,很快便恢复了。
夏曦莺焦急地扶住我,说道:“心口又疼了?”
我点点头,目光想要追寻那个墨蓝色的身影,却陡然发现,幽幽狭长的小道,什么也没有,刚刚的一切仿佛是自己的幻想。
“曦莺……方才,你瞧见什么了吗?”
话刚落音,远处传来烟花空绽的声音,金色烟火如流星飞逝,陨落在天边黑幕。
来不及多说,匆匆赶到碧波湖旁,守卫在湖边伫立,围绕着身后的高大的画舫,画舫通体以红木打造,漆了金边,四角飞檐挂有翠色玉玲,湖上偶有波澜,船体微微晃动,那铃声清亮缠绵,应和着里面悦耳丝竹之音。
我整理了一下裙摆,缓缓踏上甲板。明如白昼的烛光充斥着整个画舫内部,苏衍清和他的王后坐于正中央,似乎要执杯敬酒。
“初槿来迟,望王上,王后见谅。”
四周的声音寂静下来,唯有外面风声格外明晰。我的目光被右侧上座的墨蓝色锦衣人所吸引,那镂花面具明明白白地提醒我,之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当时在小路上,那人明明看到了我们,却一句话都不说,当真是没有礼貌。
他似乎也在看着我,相比其他那些讥讽,嫉妒,惊艳亦或者羡慕的目光,他的眼睛里有着不一样的情绪,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犹如翻涌暗潮的神色。
“看来槿姑娘身子是大好了,快入座吧。”王后一声回应,侍女引领我于左侧入座。那个位置却正好与他面面相对,但此时,他的视线又转移到了自己手中的酒杯,睫羽轻垂,像是微微阖上了眼眸。
苏衍清执杯的手放下,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来,他的情绪越发不好,刚进之时还能看到他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摆出的客气微笑,此时我入座之后,连最后一点笑意都不见了。
“呵,这不就是那个没名没分的狐媚子么?”嘲讽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将将能让我听到。
转头看了看左侧坐着的一位大家闺秀,一身玫色锦绣分片裙,在一众以清淡为主来讨好他们王上的女子中格外出众。
夏曦莺微微倾身,耳语到:“这位是王后母家中的三小姐,名为天瑜,最为娇惯,不过非嫡所出。”
倒了一杯紫浆琉璃酒,这种酒以上好晶莹剔透的葡萄酿造,呈玫紫色,口感醇香。繁盛烛光倒映其中,仿若盛满了星空。
我特意向她身边靠拢,她一脸嫌弃又惊讶。
“天瑜小姐这身衣裳真真是风华夺目。”
她哼了一声,道:“少奉承我。”
果然是个只会逞口舌之快的傻子,只不过今日却偏偏想要计较一下。
“初槿敬小姐一杯。”我恭敬地用双手呈上,她一脸晦气地摆手想要躲开,我轻轻抬了一下手指,一杯酒刚好破到她的胸口。
那件轻薄的抹胸顿时隐隐透出些肌理,她羞的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指着我。
我道:“就算天瑜小姐不喜欢我,也无需如此大力的将酒推开,可惜了一身衣裳,这样式和颜色只有天香楼的花魁可以一较高下。”
她听到自己一个大家闺秀被拿来与花魁做比较,更不堪的是周围均是看笑话的窃窃私语,霎时间没了最初的气焰,灰溜溜地以换衣为由离开了画舫。
身边没了吵嚷,我耳根子也清净了许多。
用丝帕擦拭掉手指上沾染的酒液,雪白帕子印上了如梅瓣似得点点痕迹。
抬眸,那人又在看我,唇角微微扬着,分外熟悉。
琵琶声声如玉珠,佳人伴舞步步婀娜,高官大臣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让当今这个只宠王后一人的王上能够对自己的女儿们青睐有加。
苏衍清一如往常,有时也会十分配合地夸赞几句,作为王上,这是他的职责。
我觉得有些烦躁,这些天来,心中围绕着的心事便是这南靖之王究竟是否就是我等待之人。
无论是,或者不是,都非好结果。
是了,他是一国之主,注定拥有六宫粉黛,而我也注定成为后宫明争暗斗只为一个男人能施舍一点爱怜的傻子。
若不是,苍茫人海,去哪里寻找他,身边的人处处瞒我,而这记忆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我便这样一辈子庸碌下去?
支开夏曦莺,趁着觥筹交错,人声鼎沸之时悄悄溜走。
沿着碧波湖一路走着,沁凉的冷风拂过脸颊,鼻尖嗅到一丝荇草的味道。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寂静无人烟芳草园,芳草园有一小处荷塘,放置了些乌蓬草船,在翠色浓郁的菏叶中别有一番意境。
“天瑜多谢大使,这会感觉心情舒畅多了。”
那位跋扈的三小姐不是去换衣裳了?怎么在这里……
我刻意压低了身子,幸而芳草园草木繁盛,加上夜色正浓,没有打草惊蛇。
“此处,确实是个冷静的好去处。”草船船头挂着一盏水晶灯,里面墨蓝色的身影分外熟悉。
代国使节……怎么和王后母家的三小姐搅和在一起了。
我干脆席地而坐,想要听听清楚。
若让我猜测,代国正逢开拓疆域之时,而皇后母家正是掌握军权的世家大族,此番只有两个结果。一,他代国是想通过皇后氏族交好,从而借兵。二,便是他想要勾结乱党,里应外合,吞噬南靖。
“其实……天瑜还是觉得热的慌,有您在身边,总是觉得自己无法冷静。”
南靖风气竟然都如此开放了,如此直白的话语倒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