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泪的左手一直被顾自成紧紧的牵在手里，在丫鬟和小厮的围观中，一步一步将她牵进了大厅。
季无泪唇边始终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恐怕此后，她要将这里搅的鸡犬不宁了。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干活，是不是不想干了？都散了，散了！！”开口的是顾府的管家——福伯。
顾府的管家依旧还是福伯，她虽然感激他当初对她们母女的雪中送炭，却也不敢上去搭话，毕竟十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久到足以完完全全改变一个人。
她不知道福伯是不是依旧如初，还是早就被大宅里的是非所改变，变得麻木不仁，唯萧明珠的命令是从。
她不知道，也不敢轻易的相信他。
“琉璃，，琉璃，你在看什么呢？”顾自成见季无泪的目光一直落在门口处，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反应，这孩子，难道是触景生情了？
“顾老爷，你还是叫我季无泪吧，顾琉璃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季无泪的目光依旧看向门外，眸光闪闪烁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自成有些激动，小胡子一颤一颤的。
“忘了告诉您了，十年前，我生过一场大病，所有的人和事都不记得了，所以对于刚才您说的我是您女儿的事情，实在是还需要考量，毕竟我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想顾老爷也需要重新……”
“琉璃，都是爹不好，让你受苦了……”
顾自成显然对于她的话一点都不在意，十分坚持她就是顾琉璃，倒是因为她的话，对她越发愧疚，怜爱起来。
季无泪：“……”
“那阿晴，，我是说你娘，，她如今怎么样了？身体可好？！”顾自成有些紧张的看着季无泪。
毕竟，当年他们是那样的相爱，可终究，他还是将她们赶出了府去……
如今，他悔不当初。
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可以补救的机会。
“我娘啊，，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了！”季无泪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着，视线却紧紧的盯着顾自成的表情，“怎么，顾夫人难道没有告诉你么？”
顾自成惊愕，“十年前就不在了？你的意思是说萧明珠她早就知道这件事？”
季无泪冷笑，“不如顾老爷还留着疑惑去问顾夫人吧？”
顾自成泪眼婆娑，他怎么也想不到十年前他抱着萧明珠进府的时候看的那一眼，竟然是他看到她的最后一眼，如果早知道……
他突然愣住，“琉璃，，那你，，这十年来是怎么……”活下来的？
顾自成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明媚少女，他不敢再问下去了，一个五岁的，父亲不在身边，母亲又去世的小女孩，一个人是怎么艰难的度过这漫长的十年的。
还长得如此坚强，如此聪慧，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顾自成悔恨，这都是他当年一念之差所犯下的错啊！！
“不过就是十年罢了，跟着老乞丐乞讨了三年，之后的七年被神明眷顾，就被师父捡回去了，然后就有了如今的我。”
季无泪说的极其平淡，似乎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别人的故事那般。
顾自成真的不敢再问下去了，他现在已经不敢奢求她能像小时候那样，再叫他一声爹了，甚至连祈求原谅都成了奢求。
他只求他的女儿琉璃，从今以后可以再不受流离之苦，一生安稳幸福。
“管家，饭菜好了没有？”
顾自成见季无泪面色有些不好，连忙转移话题，“琉璃啊，不，，不，瞧爹的记性，如今该叫你无泪，泪儿才对，今天的饭菜都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爹还记得呢，当年你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吃货呢，，什么都爱吃……”
“顾老爷，”季无泪打断了顾自成的自言自语，“有没有糕点？”
她并不想听那些对于她来说，每想一次，只是徒增痛苦的回忆！
她也不想听他当年是如何的疼爱她，她当年是如何的可爱，他每提一句，她脑中便重现一次季晴临死之前的模样，就像是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狠狠的撒了一把盐，痛到心扉。
她对顾自成的父女情分，早就随着季晴的去世，灰飞烟灭了！
她这次回来，也并不是认亲的，跟他在这里虚与委蛇，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她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报仇！
方才他说了如此多的话语，却仅仅就提到了她的母亲季晴那么一句，就连她的死因是什么，都丝毫没有要过问的意思，她都提到萧明珠了，难道他就一点没有怀疑季晴的死跟她有关么？！
“爹真是老糊涂了，这就让管家去，，不，，爹亲自去给你拿——”
顾自成仿佛又变回了十年前那个慈父，笑呵呵的去给她到厨房端糕点去了。
季无泪的目光盯着顾自成远去的背影，眸色泛着星星点点的寒光，却又转瞬即逝，叫人看不真切。
现在才后悔么？
晚了。
“小小姐！！”管家突然出现在了季无泪的面前，老泪纵横的看着她。
“福伯——”
季无泪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哎，福伯就知道，小小姐您一定会回来的，，当年你们娘俩被赶走之后，新夫人就嫁了进来，你们又走的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走，所以新夫人让我把那些东西都拿去丢掉，说看见心烦。我当时就想着啊，您早晚有一天会回来的，所以我就把那些东西，偷偷的藏在了外面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