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管迟疑了片刻,琢磨着对方有没有降价的可能。这时候,余小草又开口了:“刘管事,你也知道我们家跟你们未来少家主之间的关系,这样吧!我们就给周三少个面子,一斤种子算你们四十文!不过,希望刘总管嘴巴紧点儿,对外就说是五十文一斤买到手的!”
一斤一下子减掉了十文,五百亩地总共减去一百两银子啊!刘总管朝着余海看了一眼,见他没有反对,心中暗道:人都说余家真正管事的是他家小女儿,三少爷成功的起步点——珍馐楼,很多畅销美味的菜肴都是出自她之手。
以前他还以为传言夸大其词了,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大本事?不过家人疼爱她,把功劳加在她的身上罢了。今日看来,他信了!一百两对于任何一个农家出身的人来说,都不是小数目。
尤其是刚刚经历过倭寇的烧杀抢掠,全村都在重建房屋的东山村。一百两,能建一处不错的房屋了!而小姑娘根本没有和家人商量,就自作主张地帮着减了,人家老爹还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态。看来,二房母子交好余姑娘,并非没有原因的。
刘管事寻思着,以后见了小姑娘,一定不能怠慢了,要用伺候主子的态度对待她。珍馐楼跟她关系不错的小伙计,不都提拔成管事级别的肥差了吗?他管着祭田二十多年了,也应该挪挪窝了……
这么想着,神态间带了几分恭谨,他笑着道:“不用,不用!以余家跟我们主子的关系,肯定不会漫天要价。回去我们三少爷要是知道老奴跟余姑娘讨价还价,还不扒了我这管事的位置啊!就按五十文一斤的价格!”
余小草挑了挑眉,还真有给便宜不占的!既然刘管事这么上道,到时候也不能让他空手回什么,按照五十文一斤的价格,给刘管事称了一万斤种子。刘总管顺顺当当地付了五百两银子的种子钱。
临走的时候,余小草悄悄塞给他五十两银子,说是刘总管的辛苦钱。刘总管大惊,慌不迭地退让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要是让主子知道老奴贪了祭田的银子,不扒了老奴的皮?”
余小草赶忙给他递梯子:“瞧你说的,这怎么是贪的?种子钱不银货两讫了吗?您一路过来辛苦了,这是留给您喝茶水的……”
“不行,不行!老奴在祭田上做了二十多年,一直清清白白的,余姑娘您可别引人犯罪啊!要是给人知道了,老奴这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刘管事哭丧着脸,攥紧了衣袖,生怕她把银子硬塞进去。
开玩笑,他现在的首要目的是交好余家,尤其是余小草姑娘。五十两银子看着不少,差不多有他一年工钱多了,可他不能因小失大,坏了大事啊!他知道,只要余姑娘在三少面前提他一句,以后的路就顺当多了!
余小草见他真心不愿意要,心中对刘管事的印象好了几分。想了想,从荷包里掏出几个蜡丸,里面有治疗腹泻、伤风感冒和咳嗽的药丸,这可都是在同仁堂排着队买不到的好药。尤其是她家作坊也被朱俊阳那臭家伙给推了,现在正是缺货的时候。听说,京城同仁堂一颗药丸子都炒到了百两的高价。
你还别说,这价格并不夸张。同仁堂的药丸子和金疮药,效果极佳。就说伤风感冒吧,喝个三五天的苦药,未必能够痊愈,一颗药丸子,严重些的两颗,就能药到病除。金疮药也是,受伤的地方撒上一些,立刻止血止痛,而且发炎的几率大大减轻,三天五天伤口就全部愈合了。要是换成其他的金疮药,没个十天八天想要脱痂想都别想!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了,一百两银子换少受几天罪,当然乐意了。特别是那些日进斗金的大商贾,早一天痊愈能多赚多少银子?娇贵的达官贵人世家子弟,更受不了病魔的折磨,对于能药到病除的药丸子,别说一百两,就是再贵也有人抢着买。
听说,下一次皇商选拔,同仁堂已经入了宫里那位的眼。各种药丸子、糖浆,已经内定为贡品供应宫中呢!
现在整个唐古镇,能用得起药丸子的,也就那么区区几家。周家老太爷年岁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家中备了几个药丸子以备不时之需。大房的小少爷小小姐,一有点咳嗽,就吵着要喝甜甜的药水。
下人们只有老太爷和大老爷身边得力的人,才偶尔有机会得主子赏一颗药丸子,像刘管事这样被发配到鸟不拉屎的郊区管祭田的,药丸子连见都没见过。此时余姑娘一出手就是五颗药丸,刘总管能不激动吗?理智上他觉得自己应该推辞,可情感上他怎么也不舍得推掉。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药啊!
最近几天,老父亲贪凉吃了几块冰镇的西瓜,有些闹肚子。吃了好几副药,都不见起色,而且越来越重。大夫说父亲年纪大了,各种器官老化,很小的病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今天刘管事出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卧床起步来了,脸上也有了灰败的气息。余姑娘给的药丸子中,有两颗就是治疗拉肚子的。他要是推脱不要的话,那很可能推掉的是他老父的命啊!
挣扎了很久,刘管事一咬牙,用颤抖是手接过那五颗珍贵的药丸子。他现在不到四十岁,前途以后还可以再挣,老父亲就这一个,没了就永远没了!
见刘管事收了药丸,余小草松了口气。这刘管事也太谨小慎微了,她随手做的几颗药丸子,还磨磨唧唧半天才肯收!好像她会跑周小三面前告他收受贿赂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