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树叹息一声:“你如此做,岂非太愚?”
叶笙肃然一笑:“每个人这一生中,都难免要做几件愚蠢之事的,若是人人都只做聪明事,人生岂非就会变得更无趣了?”
心树像是在仔细咀嚼他这几句话中的滋味,徐徐道:“不错,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你纵然明知非死不可,还是要这么做,只因你非做不可!”
叶笙微笑道:“你总算也是我的知己。”
心树喃喃道:“义气当先,生死不计,叶笙果然不愧是叶笙……”
叶笙没有看他,潇洒一笑:“我先出去,就此别过。”
心树忽然道:“且慢!”
他像是已下了很大的决心,目光凝望着叶笙,道:“方才我还有句话没有说完。”
“哦?”
“我方才说过,我救你别有原因。”
“嗯。”
心树神情凝重,缓缓道:“这是我少林本门的秘密,而且关系重大,我不愿向你提起。”
叶笙淡淡一笑,等着他说下去。
心树的声音更缓慢,道:“少林藏经之丰,冠绝天下,其中非但有不少佛门重典,也有许多武林中的不传之秘。”
叶笙道:“这我也知道。”
心树道:“百年以来,江湖中也不知有多少妄生贪念,要到少林寺来盗取藏经,却从来未有一人能如愿得手,全身而退的。”
他肃然接道:“出家人虽戒嗔戒杀,但藏经乃少林之根本,是以无论什么人敢生此念,少林门下都不惜与之周旋到底。”
“近来我倒很少听到有人敢打这主意了。”
心树叹了口气,道:“你是外人,自然不知内情。其实这两年来,本寺藏经已有七次被窃,除了一部《耐平心经》外,其余都是久已绝传的武林秘笈。”
叶笙也不禁黯然失色:“盗经的人是谁?”
心树大师叹道:“最奇怪的就是,这七次失窃事件,事先既无警兆,事后也毫无线索可寻,都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失窃。
第一二次发生之后,藏经阁的戒备自然更森严,但失窃的事仍是接二连三地发生,本来掌藏经阁的三师兄,也因此引咎退位,面壁思过。”
“如此重大的事,江湖中怎的全无风闻?”
心树道:“就因为此事关系重大,所以掌门师兄再三嘱咐严守秘密,到现在为止,知道此事的,连你也只不过九个人而已。”
“除了你们首座七位外,还有谁知道此事?”
“百晓生。”
叶笙叹了口气,苦笑道:“他参与的事倒当真不少。”
心树道:“三师兄是我师兄中最谨慎持重的人,他退位之后,藏经阁便由我与二师兄负责,至今只不过才半个月而已。”
叶笙皱眉道:“心眉大师既然负有重责,这次为何竟离寺而去?”
心树叹道:“只因二师兄总怀疑失经之事与‘梅花盗’有关,是以才抢着要去一查究竟,谁知他一去竟成永诀。”说到这里,他面对着心眉遗蜕,似已泫然欲涕。
叶笙不禁暗暗叹息,出家人虽然“四大皆空”,这“情”字一关,毕竟还是勘不破的。我佛如来若非有情,又何必普度众生?若有人真能勘破这“情”字一关,他也就不是人了。
心树默然良久,才接着道:“二师兄自己老成持重,离寺之前,已将最重要的三部藏经取出,分别藏在三个隐秘之处,除了掌门师兄和我之外,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叶笙道:“其中有一部,是否就在这屋子里?”
心树点了点头:“不错。”
叶笙苦笑道:“这也就难怪他们出手有如此多顾忌了。”
心树道:“就因为这几次失窃事件太过离奇,所以二师兄和我在私下猜测,也认为可能是出自内贼。”
叶笙动容道:“内贼?”
心树沉重地叹息一声,缓缓道:“我们虽有此怀疑,却不敢说出来。因为除了我们首座七个人外,别的弟子谁也不能随意出入藏经阁。”
叶笙目光闪动,道:“如此说来,偷经的人极可能是你们七位师兄弟其中之一。”
心树沉默了很久,才长叹道:“我们七人同门至少已有十年之久,无论怀疑谁,都大有不该,是以我们对这件事的处理,更不能不力求慎重,只不过……”
叶笙忍不住问道:“只不过怎样?”
“只不过二师兄离寺之前,曾经悄悄对我说,他已发现我们七人中有一人很可疑,极有可能就是那偷经的人。”
叶笙立刻追问:“他说的是谁?”
心树摇了摇头,叹道:“只可惜,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生怕错怪了人。他只望盗经的人真是‘梅花盗’,他不愿看到师门蒙羞……”说到这里,声音已有些哽咽,几乎难以继续。
叶笙皱眉道:“心眉大师的这番苦心,我也懂得,只不过……现在他在冥冥中眼见着那人逍遥法外,再想说已不能说了,他岂非要抱憾终生,含恨九泉?”
“二师兄并不是没有想到这点,临走的时候,他也曾对我说,他此去万一有什么不测,就要我将他的《读经鎏记》拿出来一看,他已将他所怀疑的那个人之姓名写在鎏记的最后一页上。”
叶笙展眉道:“那本鎏记现在哪里?”
心树缓缓道:“本来是和藏经在一起的,现在已在我这里……”便取出一本淡黄的绢册。
叶笙立刻接过来,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的都是佛门要旨,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