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注意那使左手剑的汉子,孙小红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
那两人走得很慢,步子很大,看来和平常人走路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也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两人走起路来有些特别。
她注意很久,才发现是什么原因。
平常两个人走路,步伐必定是相同的。但这两人走路,却很特别,后面的一人每一步踏下,却恰巧在前面一人的第一步和第二步之间。
这四条腿看来,就好像长在一个人身上似的。前面一人踏下第一步,后面一人踏下第二步;前面一人踏下第三步,后面一人踏下第四步……从来也没有走错一步。
孙小红从来也没有看到过两个人像这样子走路的,简直觉得新奇极了,也有趣极了。
但是,叶笙一点也不觉得有趣,反而觉得有些可怕。
这两人走路时的步伐已配合得如此奇妙,显见得两人心神间已有一种无法解释的奇异默契。
他们平常走路时,已在训练着这种奇异的配合,两人若是联手对敌,招式与招式间,一定配合得更神奇。
单只上官金虹一人,已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若再加上一个荆无命,那还得了?!
叶笙的心在收缩着,实在想不出,世上还有什么法子,能将这两人的配合攻破……他也不相信,长亭中的老人能将这两人送走!
………………
黄昏以后,路上就已看不到别的行人。长亭中的老人仍在吸着旱烟,火光忽明忽灭。
叶笙忽然发现,这点火光在明灭之间,也有一种奇异的节奏,忽而明的时候长,忽而灭的时候短。忽然间,这点火光亮得好像一盏灯一样。
叶笙从未看到一个人抽旱烟,能抽出这么亮的火光来。
上官金虹显然也发现了,因为就在这时,他已停下脚步。他的脚步一停,后面的人脚步也立刻停下,两人心神间竟真的像是有种奇异的感应,可以互通声息。
就在这时,长亭的火光突然灭了,老人的身形顿时被黑暗吞没。
上官金虹木立在道旁,良久良久,才缓缓转过身,缓缓走上了长亭,静静地站在老人对面。无论他走到哪里,荆无命都跟在他的身旁,寸步不离,看来就像是上官金虹的影子。
四盏高挑的灯笼也已移了过去,围在长亭四方。
亭子里骤然明亮起来,这才可以看出,老人仍穿着那件已洗得发白的蓝布袍,正低着头坐在亭子里的石椅上装旱烟,似乎全未发觉有人来了。
上官金虹也没有说话,低着头,将面目全都藏在斗笠的阴影中,仿佛不愿让人看到他面上的表情。但他一直盯着老人的手,观察着老人的每一个动作,观察得非常仔细。
只见老人自烟袋中慢慢地取出一撮烟丝,慢慢地装入烟斗里,塞紧,然后又取出一柄火镰,一块火石。
他的动作很慢,手却很稳定。然后,他又将火镰、火石放在桌上,取出张棉纸,搓成纸棒,再放下纸棒,取起火镰火石来敲火。
上官金虹忽然走了过去,拿起石桌上的纸棒。在灯火下可以看出,这纸棒搓得很细,很紧,纸的纹理也分布得很匀,绝没有丝毫粗细不均之处。
上官金虹用两根手指拈起纸棒,很仔细地瞧了两眼,才将纸棒慢慢凑近火镰和火石。“叮”的一声,火星四溅,纸棒已被燃着。
上官金虹慢慢将燃着的纸棒,凑近老人的烟斗……
叶笙和孙小红站的地方,虽然距离亭子很远,但他们站在暗处,老人和上官金虹的每一个动作,他们都看得很清楚。
叶笙轻声问道:“要不要过去?”
孙小红却摇摇头:“用不着,我爷爷一定有法子将他们打发走的。”
她说得很肯定,但现在叶笙却发觉,她的手忽然变得冰冰冷冷,而且还像是已沁出了冷汗。
他自然知道,她在为什么担心。旱烟管只有两尺长,现在上官金虹的手距离老人已不及两尺,随时都可以袭击老人面上的任何一处穴道。
他现在还没有出手,只是在等待机会而已。
老人还在抽烟,也不知是因为烟叶太潮湿,还是因为塞得太紧,烟斗许久都没有燃着,纸棒却已将燃尽。
他抽烟的姿势很奇特,用左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托着烟斗,无名指和小指微微翘起。
上官金虹是用拇指和食指拈着纸棒,其余的三根手指微微弯曲。
老人的无名指和小指,距离他的腕脉还不到七寸。
两人的身子都没有动,头也没有抬起,只有那燃烧着的纸棒,在一闪一闪地发着光……火焰已将烧到上官金虹的手,上官金虹却似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在这时,“呼”的一声,烟斗中的烟叶终于被燃着。上官金虹弯曲着的三根手指似乎动了动,老人的无名指和小指也动了动。
他们的动作都很快,微,而且一动之后就停止。
于是,上官金虹开始后退,老人也开始抽旱烟。两人一直低着头,谁也没有去看对方一眼。
………………
直到这时,叶笙才松了一口气。
在别人看来,亭子中的两个人只不过是在点烟而已,但叶笙却知道,那实在不啻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斗!
上官金虹一直在等着机会,只要老人的神志稍有松懈,手腕稍不稳定,他立刻便要出手。只要他出手,就必定有一击致命的把握。
但他始终找不到这机会,到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