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不失、赛里是完颜娄室麾下两员悍将,平常出动一人便可势如破竹,攻城拔寨。
但今夜,见到杨再兴势不可挡的悍勇后,他们心中微有震惊。
彼此交换一个眼神,为了保护主将完颜娄室安然逃离,他们联手上前阻击。
也有意反杀宋将,作为反击和报复。
杨再兴怡然不惧,铁枪如蛇,不但灵活非常,而且每一击都势大力沉,颇有泰山压顶之势。
辞不失用的是长矛,也以力气见长,但两三个回合之后,胳膊便被震得酸麻,心中更是暗暗心惊。
与完颜娄室之前的心情差不多,以前遇到的宋将都不堪一击,怎么到了关中,硬茬这么多?
可以说仓皇迎战,且急于逃离,无心恋战影响了发挥,但不得不承认,差距是存在的。
辞不失确信,如果没有赛里帮忙,不出二十招就会败在杨再兴枪下。饶是二打一,他们也丝毫占不到上风。
这个局面让他们越发心惊,也越发心急。杨再兴则是越战越勇,攻势越发凌厉。
哪来的宋人,竟然这般骁勇?
辞不失心生怯意,眼见完颜娄室已经在亲兵的护送下离开战场,便也无心恋战,准备逃离。
然而,哪能说走就走?
杨再兴不答应!
擒杀完颜娄室的大功因他们阻拦而丢,杨再兴满腹怒火,哪能让他们就此离开?
杨家枪既已出,不见血怎么行?
无论如何,今天都要留下金贼的鲜血与性命,来证明自己。
辞不失躲开一招,准备翻身上马,回来掩护赛里。
不想杨再兴速度更快,避开赛里的一刀,枪尖刺入了马腹之中。
只听到一声凄惨的嘶鸣,战马轰然倒地,辞不失准备躲闪,杨再兴的枪杆已然重重拍在他大腿上。
千钧之力,骨头尽碎,辞不失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二打一都占不到上风,更别提单打独斗了,赛里的处境立即很尴尬,很危险,下场也更凄惨。
几招之后,便被杨再兴的枪头刺穿了胸膛,瞬间就没了气息……
主帅完颜娄室逃了,两位悍将一个被杀,一个重伤,本在抵抗的少数金兵见状,顿时胆颤心惊。
本就支离破碎的军心彻底被摧毁了,再也无心恋战,扔下兵器转身就跑,是很多人下意识的反应。
结果可想而知,溃逃的兵卒完全就是活靶子。
抢到马匹的或许有一线生机,但凡是两条腿跑的,几乎全都被宋军一路追杀,变成无声无息的尸体。
尤其是仙人关的吴璘率部赶到之后,更成为追杀金兵的主力。
吴璘在城头看到和尚原金营大火,派斥候探查,确定不是金贼故意放火的诱敌之计后,立即率领一支精锐赶到。
确认是宋军袭营,并大获全胜后,吴璘喜出望外,立即率部追杀溃逃的金兵,斩获众多。
……
天亮了,风雪也停了。
和尚原白雪皑皑,但随处可见殷红血渍,如果从空中看下去,很像是一副热血涂鸦的画卷。
满地都是金军的尸体,林间随处可见无主的战马,偶有几个侥幸生存的兵卒,也在雪地里痛苦地哀嚎,或者瑟瑟发抖。
完颜娄室麾下少数有四五万人马,一夜之间,溃不成军,死伤无数。
和尚原的金军大营也被宋军占领,不是鸠占鹊巢,而是地归原主。
将士们正在打扫战场,清点伤亡,处理伤口,用餐休息。
“国公,大概统计,我军阵亡七百余,重伤者近千,轻伤不碍作战者约三千多。”
虞允文前来禀报结果时,一脸兴奋,昨夜他终于见到真正的战场,战斗是怎生模样。
虽说先前曾与杨再兴一道前去剿匪,但那只是小打小闹,与昨夜这种两军精锐厮杀,完全是两个概念。
热血、激烈让他心潮澎湃,跃跃欲试,但作为主帅亲随,他的责任是留守,护卫主帅。
双手不曾挥刀杀敌,似有些许遗憾。
“怎么着?遗憾没亲自上阵?”徐还笑着询问。
“有一点…”
“别着急,往后有的是机会。”
“嗯!”
“你该想想,将来想成为怎样的人。”
徐还沉吟片刻,谆谆道:“一个猛将,身先士卒,奋勇杀敌是本分职责;但一个统帅,不见得需要亲自动刀,运筹帷幄方为重点。”
虞允文略微错愕,然后轻轻点头。
“收敛阵亡将士遗体,尽早火化;伤者尽快医者,通知大散关,将重伤员运送去那里医治修养。”
对于这个伤亡数字,徐还并不意外,甚至有些惊喜与欣慰。
七千将士攻击五到六倍以上的敌军,哪怕是突袭,伤亡也是不可避免的。
早前曾做过更坏的打算,或许应该感谢昨夜那场风雪吧,占了天时之利,挽救了许多大宋将士的性命。
虞允文领命而去,杨再兴走了过来。
脸上的尘土血污兀自还在,身体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精神头颇为高涨,有股子难以言说的兴奋。
想起昨晚杨再兴以一敌二,搏杀金将的情景,徐还也觉激动、惊喜。
早知杨再兴悍勇,但知道昨夜才算真正见识到,两个粗壮的女贞悍将一起出击,竟丝毫不是他的对手。
当时徐还唯恐他有个闪失,本欲派人前去支援,不想不过片刻,两名金将落得个一死一伤的下场。
虽说没能擒杀完颜娄室,但只“以一敌二”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