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低着头,硬着头皮走进堂屋,暗道:“杨老师,今天被你害死了!”欲哭无泪。
张义全坐在堂屋九十年代农村很少见的皮沙发上,闭着双眼,皱着眉毛:“王筝是你同班同学?还是全年级第一,怎么没听你说过?”
有病才会找全年级第一在你老面前讲呢,要讲也讲谁谁没及格呢,还讲第一,那不是自寻死路?张忠想着,可不敢这么说:“那个那个,你没问啊。”
张义全一噎,是的,他从来没问过谁考第一,好像只听儿子讲谁没及格,顿时气得仰倒,这孩子脑子倒是不笨的,可都没用到正处啊!“王贤国是我初中同学,还是同桌,今儿你知道我有多丢人?你同学考年级第一,我同学问我你考得咋样,你老子我咋开口?啊?咋开口?说你刚及格么?还是说你好不容易才及格的么?老子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蠢的?人蠢就蠢了,还想着去菜摊找人家麻烦,这一堆的菜,你吃啊!!你给老子吃完啊!明儿我们就到县里去了,这菜是要带到县里送人吗?啊!!!”
张义全在县里市里都有房子,自己本来就是个包工头,手里钱倒是大把大把的,可是跟城里人就是格格不入,他也知道人家排挤他是因为他没文化,巴结他的全是想捞好处的,于是很少到县里市里住,平时都住乡下,过年过节的才会到城里房里住,也好和生意上的人来往人情送礼的。
“谁知道那死丫头那么滑啊!让她称菜,她也不问我下多不多了……”张忠越讲越小声,好像王筝是问过他够不够了,他还回了她两句小爷家这点菜怎么可能够。
“你放p,老子就在他家摊位后面的小店里,听得清清楚楚的人家问过你,你这猪脑子,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蠢的!”张义全火大死了,虽然有点小心眼,可也是想把自己儿子养得堂堂正正的,好好读书,老子给他开好路,以后有文化也好发展他手下的队伍啊,这下可好了,被一小丫头三下五除二的忽悠了!一想到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呀,那死丫头一惯的如此,在学校天不怕地不怕的,成绩又好,老师又向着她,做事情都奸诈得很扔了,老师罚的人,把人打了,老师罚的是被打的人!我我我……”上当还不是正常的么?这话张忠是死也不敢说出来。
张义全听了,眼睛一闪,要是这丫头是个男娃,那不得有啥成就呢,可惜了,是个女娃,女娃……张义全眼睛一眯,笑得跟只老狐狸似的,张忠看着自己的老爸突然变的脸,阴森森的感觉让他抖了两下。
“那你把人家狗打来吃的时候,老师咋就罚你?你打架的时候,老师为啥也罚你?人家不挨罚那是人家本事,你有本事也让老师别罚你呀!”张义全搭着眼睛淡淡说着。
张忠傻了,他这老子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得不正常了,刚不是还觉得这王家一家让他丢脸么,怎么突然就夸上了?“那……那哪是本事?分明就是,就是……”就是啥?就是只狐狸!自己家老头子明显偏向那死丫头,不说出来的好,嗯,对,不能说出来!
“就是啥?就是你是个蠢的!”张义全直接拍了下张忠脑袋,心下打算开来。
张忠听了这话比吃了只苍蝇还纠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完全不是一码事儿,怎么可以相提并论,自己老头子是魔症了吗?突然转变这么大?王筝那死丫头就是只狐狸,绝对是!要不是自己老头子怎么突然地就觉得她哪哪哪儿都好了?
此时,张忠只被拍了一下后脑勺,就此逃过此劫,还小小的兴奋了一把!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老爹的后手还在后头,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张忠都觉得王筝十有八九不是狐狸也和狐狸有亲戚关系……
张义全又靠上沙发,孩子妈在两年前走了,他一个人又是当爹又是当妈,能走到今天这步有多不容易,只有自己最清楚,想到这些,心下酸楚。也有人给他家介绍二婚,可是张义全明白,有多少女人是为了他钱来的,他宁可在外面找女人玩,也不会娶个给自己和孩子添堵,这个孩子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宁可一辈子不结婚,也要把这孩子培养长大,这样才对得起那为了自己死去的女人啊……
张忠看着自己老头子没有发火的迹象,挪动着脚步准备溜之大吉。
“去把那麻袋的菜收拾收拾,给你爷爷奶奶,还有大姑二姑送些去,留下些我们带到县里自己吃。”张义全闭着眼睛吩咐。
张忠听了舒了口气,还好没有发作!“哦。”速度办事离开危险场地。
王筝看着自己父亲这几天的表现,心下十分的安慰,这样下去,就算苦点累点,总归手里慢慢有点钱了,才能做别的事情,王筝不是个钱眼里出来的人,所以要让她突然想到去赚很多钱,她真心没这本事,所以着急也没用,只能一步一步来,至少现在的生活,还有个盼头。
日子一晃便到了年三十了,街上这天也不摆菜摊,一直到初五这天,这几天不卖菜。
也许是王筝的话有了效果,郭氏再没出现过,就那么次遇到王贤国夫妻二人从街上回来还绕道走,躲着呢!
就连年初二,也没人来叫王贤国一家去老屋,王贤国虽然脸上没什么,可是心里还是难受了,他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啊,刚刚一个人偷偷在老屋外转了一圈,里面欢声笑语的,他听得都难受,往年只要他们一家去,哪有什么笑声,都是数落他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