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略有不解,她有些不太明白李绩要说什么,但潜意识里却知道他要说的很重要,而且恐怕也和自己有关。
“如果师妹不嫌我啰嗦,我倒是有些小故事很想和人分享,这些事,已经埋藏在我心里很多年,从未向人吐露过。”
李绩轻轻说道。
“关于什么?”安然好奇道。
“关于我妻子。”李绩陷入回忆中。
“你,你已经有了妻子?为什么从未听你说起过?也从未见过?”安然心头巨震,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说伤心欲绝有些过了,但一股淡淡的自嘲自伤却是有的。
“有的,之所以你们从未听过,从未见过,是因为她早已不在了,就在我进入轩辕一年后。”
安然的心,仿佛从深渊,又飘到了天上,虽然她自知这样想一个陌生的女人有些不应该,但还是有一丝丝的放松出现在了她心里,
“为什么?她是谁?怎么,怎么不在了呢?”
李绩淡淡一笑,低沉道:
“她是为救我,才伤重不支走的……我妻子,她,她是我师祖!”
这一夜,他们谈了很久,关于另一个女人。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有些话,有些事,李绩已经憋在了心里很久,在他修行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不会因为这些情感上的悲伤来左右自己的行事,但这并不代表他忘了这一切,忘了那个为了他的安危,而宁可献出自己金丹生命的女人。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他在豆腐庄坟前答应过,要守护她九世,就一定会守护她九世,只要他还活着,这个诺言就永远不会变,这是个男人的承诺,也是个剑修的承诺,除非天地倒悬,宇宙崩塌……
……安然静静的听着,她实在是想不到,眼前这个传言被喻为青空一鸦的凶狠剑修,这个手下有无数血债的刽子手,在其平凡的面容下,竟还有如此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她的身体早已是过了六十的身体年龄,可她的心却还停留在少女时代对爱情无比向往的阶段,这样的故事,对拥有这份心情的她来说,冲击力是无比的巨大,巨大到如果她穿越到了当时的现场,都恨不得以身代之的地步。
对李绩,她的感情极其的复杂;一开始是为了任务的被动的选择,然后不知怎的,好像这个李绩却在别人的眼中成了她唯一的选择,对此,她是抗拒的。
其间,又发生了无数的事,崇黄对李绩的看好,回东海后发现旧时良人早已娶妻生子……慢慢的接触下,这个李绩似乎已不再是那么的不可接受。
男女之间的事,有可能是轰轰烈烈的,也可能是平平淡淡的;自-由乱爱的恋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激情后,却未必能一直走下去;而包办婚姻却有很多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谁又说的清?
这些道理,二十来岁的安然不会明白,更不会接受;但她现在已经寿过一甲子,听过看过了太多的东西,最后才发现,也许平平淡淡更适合她?
羁绊总是在无声无息中产生,从东海回来后她最念念不忘的,就是想问问他当时是否怀疑过她?再到把果果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的供养,没有李绩在其中,她便是再爱心泛滥,又怎么可能去做这些。
到了现在,不仅是她周围的人认为他们可能会最终走到一起,便是她自己,也是如此的认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而如今,竟然在李绩身边出现了一个妻子!一个曾经的金丹!一个足可以做她祖奶奶的女人!这,这真正让人情何以堪!
安然抬起头,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李绩和她说这些的原因,这会是一个选择;
她该怎么选?是作为一个女人去选?还是作为一名剑修去选?
安然勇敢的看向李绩,
“你是说,明日便要南下去寻她?”
李绩点点头,有些话说出来,心情就彻底放松了,
“是的,这要去慢了,说不定她又生个孩子可怎生是好?”
安然认真道:“豆腐庄是个好女人,可李绩你要知道,这世界并不仅仅只有一个好女人!”
李绩明白她的意思,“我知道,所以我把故事讲给她听。”
安然下了决心,“每过六十载,你和她才会有个相会的时期,那么,在这六十载中,你不想有个妻子么?”
李绩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笑,他把手伸向安然,
“晚上我不回去了……”
其实,所谓的复杂,就是这么简单,两个都舍不得,那就都要好了。
又能怎样?
我是剑修,修的是剑,不是憋屈!
………………
第二日一早,神清气爽的李绩开始了他南下寻找老婆的行程。
老蛰给他的信息是,同方城,方婉,今年二十八岁,其他的,需要李绩自行寻找。
同方城,是北域南部城市群中的一个,已经很靠近海滨,在北方,因为地势的险恶,越靠近轩辕,城市越少,人口越稀疏;南方正好相反,越靠近沧浪,城市越发的密集,有点东海的感觉。
放在前世,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只知道名字和年纪的人都不是件易事,更别提现在这个各项户籍制度还处于纸质阶段的年代。
好在蛰那个老家伙给他留下了一丝气息,一丝那个女人的气息,李绩觉得,这是认识老家伙以来,他唯一干的一件人事。
方姓在同方城是大姓国姓,全城百余万人,姓方的就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