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也撑不了多久,而下一批货到沪最快也要半月之后。
就算把见里甫的那挤出来的十箱烟土算上,也还有一半的缺口,必须想办法把这一半的缺口给补上。
现在的上海滩,谁手里有货?
只有那个趁火打劫的纪云清了,就算章啸林安排人去附近的城市高价收购,那得到的消息都是没有。
他意识到,这一次他的对手不只是陆希言一个人,还有一个一直压着他这么多年,都还在影响他的人。
杜月晟!
他居然还暗中掺和一手了,章啸林很清楚,就算杜月晟不在上海,他的影响力也未曾离开过。
他手下一大帮忠心耿耿的都还在上海替他看着家业呢,虽然,势力大不如从从前,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是要赶尽杀绝呀!
当然,也不是没有退路,退路就是,从此不做烟土的买卖,只是那样的话,他只会衰落的更快。
历来就是黄、赌、毒不分家的,不卖烟土了,就等于把利润最大的一块放弃了,而在其他方面,又从来不可能一家独大,烟土买卖可以垄断,开赌台和风月场所,你还能垄断不成?
虽然也有正道的生意,可他做的那些正道生意,有几个是靠公平竞争来赚钱的?
他还不是杜月晟,杜月晟脑子灵活,而且会做人,虽然过去也为了抢夺地盘儿也是不折手断,但人还是讲一点儿信誉的,起码赶尽杀绝的事情做的不多。
他就不一样了,历来做事狠绝,赶尽杀绝,不留后患,得罪的人多了去了,现在只要他有一点儿出错,就可能有崩盘的可能。
只能去求纪云清了,好歹也是青帮同袍,他若是倒下了,接下来或许机会轮到这纪老儿了。
英国人表面上对日本人是妥协忍让,可骨子里,他们就不恨吗,而纪云清投靠了日本人,还帮着日本人打沪西越界筑路地区的争夺警权。
工部局那些代表英美西方各国利益的董事们,就真的一点儿都愤怒?
日本人还天天讹诈,说要武力占领租界,只不过,现在他们好像不提了,因为,在诺门坎,强大不可一世的关东军让苏联人给揍了。
这个时候,他们敢在上海再挑事儿吗?
没看到在华中的正面战场上,日军都放缓进攻的态势了吗?
陈岐受章啸林的委托,亲自去纪公馆投拜帖,求见纪云清。
陈岐是青帮老人了,辈分在哪儿,就算有私怨,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个面子纪云清要给。
纪云清见了陈岐,还很客气,但是等陈岐说明来意后,他没有一句拒绝,但也提出了一个条件:“让章啸林自己来跟我谈。”
陈岐很尴尬,他认为自己能够代表章啸林,可是纪云清不认他,并不是他份量不够,而是纪云清想压章啸林一头。
这还是当年“大八股党”和“小八股党”之间的恩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了,纪云清能放过吗?
纪云清这话说的很坚决,他就是要比章啸林给他低头,就算给日本人卖命,当狗,他也要当这个狗头,你,章啸林只能是二狗。
以后就叫,章二狗!
返回章公馆。
陈岐将纪云清的原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章啸林,他不需要添油加醋,已经足够了,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兄弟了。
章啸林一脸阴沉,他罕见的没有动怒,也许是人老了,火气没有那么大了,或者说,动怒生气无助于是。
“阿虎,纪云清就是让你向他低个头,眼下这个时候,除非有第二条路可走,否则的话……”
“老陈,你别说了,我宁愿去跟姓陆的小子谈,我也不会向他低头的。”章啸林道。
“大帅,翁三爷来了。”李弥进来禀告道。
“请他进来。”
“是。”
“大帅,岐公,我的手下探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真假,特来向你禀告。”翁左庆一头的汗水,后背都湿透了。
“什么消息?”
“今天晚上,唐锦邀请了雷恰戈夫上校在松月楼吃饭,那姓陆的小子今晚也作陪。”翁左庆道。
“阿虎,雷恰戈夫上校是法国驻远东第16步兵团的最高指挥官,他们要是串联在一起,那对我们就更加不利了。”陈岐道。
“这些年,我们还没有把这些法国佬喂饱吗?”
“大帅,这些法国人素来就瞧不起我们,就算我们给他们再多的钱,他们一样看我们低人一等。”翁左庆道。
“派人去松月楼,一定要搞清楚他们今晚吃饭说了些什么。”章啸林咬牙切齿道,一时的冲动,造成了现在这局面,这是他想都没想到的。
“阿虎,我想这里面应该是唐锦和杜老板再搞鬼,这姓陆的小子只怕是没有这么大能量的。”陈岐忽然说道。
“嗯。”章啸林也是老江湖了,就算再冲动,脾气爆,可也是没脑子,一个在巡捕房身居高位的督察长,掌管政治处,几乎是法捕房的三号人物。
另一个曾经是法租界乃至上海的地下皇帝,只有这两人联手,才能将他逼到如此境地,区区一个陆希言,不过是利用他身上的一层留法博士的光环和法国人良好的关系罢了。
区区华董,其实就是杜月晟暗地里扶持起来的一个傀儡而已!
不,这里面应该还有重庆方面的意志。
如果陆希言得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