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跪在门外求一求,可是这时候杏香却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三皇子叹了口气,然后道:“三皇子,还请您走吧,您就是看在当初我们娘娘照顾你一场的份上,莫要为难了娘娘。”
三皇子站在那里顿住,脸上还挂着泪,但却又同时露出羞愧的面容来。徐庶母妃并没有救母妃的义务,可是他这一跪,却如同胁迫。若徐庶母妃不救,便要落个心狠不善的恶名。徐庶母妃并没有对不起母妃,是他和母妃对不起徐庶母妃和四弟,他如何还能再如此为难徐庶母妃。
天上渐渐的下起雨来,打在人的脸上,凉凉的,一直寒到了人的心里去。
想到正端着毒酒和白绫等物往临华宫而去的郑恩,三皇子不敢再想下去。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重新往临华宫的方向上跑去。
而永延宫里面,四皇子听着三皇子已经离开永延宫的消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三哥……他以后大概会恨我吧。”
徐莺的脸上淡淡的,平静道:“若真会如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她并未圣人,涉及到她的孩子,她没有办法原谅赵婳。何况她心里清楚皇帝因为二皇子的死有多痛悔,有多憎恨赵婳,她这个时候去为赵婳求情,置皇帝的心情于何地。她也怜悯三皇子,赵婳犯了再多的错,三皇子是无辜的,可便是这样,三皇子也及不上皇帝和她的儿女重要。
四皇子垂下了眉,没有再说什么。
而临华宫里,赵婳呆坐在地上。外面远远的传来若有似无的哀嚎声,大约是宫里在办二皇子的丧事。可是明明小得根本听不到的声音,但传到她的耳朵里却觉得这样清晰。
她这几天被关在临华宫里,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坐了多久。她想起了很多事,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她想起了二皇子小的时候被她抱在怀里,那么小小的一团,仿佛稍微用力一点就会伤了他一样。二皇子小时候病弱,她花费了无数的心血来抚养他。她已经忘记了当时抚养二皇子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但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那个她怀着复杂心情抚养长大的孩子终于死了。
她知道自己对所做的一切都不后悔,二皇子在她心里抵不过三皇子和自己,她只是遗憾自己技不如人而已。但是此刻,她仍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里的某一个地方在疼。
外面噼噼啪啪的下起雨来,雨滴打在窗柩上,听得令人心烦气躁。
而后紧闭的临华宫宫门被打开,郑恩带着三四个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赵婳一眼便看到了郑恩手上端着的酒壶、酒杯、白绫和黄灿灿耀人眼的一块金子。赵婳知道,那酒壶里必定装着这世上最剧烈的穿肠□□,那白绫套在人的脖子上会让人永远失去呼吸,那金灿灿的平日令人趋之若鹜的金子,此时却是杀人的利器。
郑恩走近到她的面前,微微福了个礼,然后道:“宁妃娘娘,请选一样吧,奴才好送您上路。”
赵婳站起来,看着他手上端着的这些东西,睁大了眼睛,一点一点的看清楚,好一会之后,她才颤抖了声音问道:“是皇上让你们来的?”
这几乎是不用回答的问题。
郑恩没有回答,微垂着头,再次道:“皇上说了,看在三皇子和五公主的份上,给娘娘自行选择一个死法,还请娘娘尽快抉择。”
赵婳握紧了拳头,脸上是呲目欲裂的表情,接着过了一会,她便伸手向郑恩手上的托盘挥了过去,厉声道:“不,他不能这么对我,就算本宫做了什么,也罪不至死。本宫还生有三皇子和五公主,皇上不能这么对我。”
她想过皇帝会怎么对待她,二皇子虽然死了,说到底并不算死在她的手上,是二皇子命该如此。她还生了三皇子和五公主,皇上不喜欢她,可他爱三皇子和五公主。她想过皇帝或许会夺了她的份位,将她打入冷宫,但却没想过皇上会想要她死。不,或许她早就预料到,只是不愿意去往坏处想而已。
她不甘心,她算计了这么多,不是为了让自己这样毫无尊严的死去的。
郑恩将倒下的酒壶扶了起来。他抓得稳,赵婳那一挥除了让酒壶倒了之外,并没有将他手上的东西挥下去。
他在宫里久了,对赵婳这样的情绪见怪不怪。这宫里的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无论是冤枉的还是真有罪的,哪怕是原来看淡了生死,但真到了面对死亡的时候,有几个是真的甘心,又能表现得云淡风轻的。
郑恩道:“既然娘娘不愿意选,那便由奴才替娘娘选一样吧。这鸠毒和吞金都是极痛苦难忍的,这白绫虽也痛苦,但不消一刻钟便香消玉殒,比起鸠毒和吞金来总少受一些的苦楚,奴才便替娘娘选了白绫一样吧。”说完对着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使眼色。
小太监走过去将赵婳的两只手反剪起来,另一个小太监则拿起了白绫。
赵婳用力挣脱了太监的辖制,怒目瞪着他,怒道:“你放肆,本宫就算死,也用不着你这个阉狗奴才来碰我。”
不过是死而已,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不成功便成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