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绿芜一条鞭子纵横捭阖,如杀入无人之境,一路杀到了梅溪草堂。这本是石元载白天最常呆的地方,现在却空无一人。草堂的仆人吓得瑟瑟发抖,屋外惨叫连连,横七竖八的情景真是平生罕见!这是哪里来的杀神,竟然太岁头上动土,惹到威名赫赫好的盐铁府?

不过此人是跟随石元载日久的老仆人,倒是一眼认出了穿戴富贵的小少爷,失声叫了出来,然后捂住嘴,先喜后惊!

花绿芜见终于有个认出小孩的,立即叉腰指着躺了一院子的仆役,得意道:“现在你们知道这小孩是谁了吧?揣着明白装糊涂,挨本大爷这顿揍不冤!”

小孩则挣开她的手,跑到那老仆人跟前急声问道:“严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怎么换了这么多新仆人,且我报出身份以后,不仅不通报,还对我十分无礼!娘亲呢?爹呢?!”

严伯看着他如白日见鬼,惊疑道:“小少爷,你不是死了么,你是人是鬼?!”

小孩脸色一变,目光逡巡不定,他本是个极聪慧的孩子,便立即拉着严伯的手说:“严伯,你胡说什么呢,我要是鬼,大白天能站在日头下?你摸摸我的手是热的,你再看看,我身后还有影子呢!”

严伯颤抖地摸了他半天,这才相信,那只空着的手顿时狠狠拍在大腿上:“哎呀小少爷你去哪里了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夫人……夫人……唉!!”

花绿芜听他口气颇有指责之色,立即抱着胳膊道:“你别怨他!甭管你们家发生什么事,也是天灾人祸怨不到他头上。他也是受害者呢!你们小少爷先前被人拐了,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吃了多少苦,要不是前几天遇到路见不平善心大发的本大爷,现在你估计也只能看见他的骸骨!”

那小孩被严伯的话勾起了心事,登时慌了,急问道:“我娘究竟怎么了,你快说!”

严伯畏惧的看看花绿芜,视线又转到小少爷这里,一双饱经沧桑的老眼蕴含着挣扎与痛苦,似乎是不忍心,最终还是叹了一声道:“夫人丢了小少爷,老爷大怒,已经将夫人下堂了。”

晴天霹雳,这却还不是最后一击!严伯简直不忍心看小少爷震惊悲怆的眼神,那委实不该出现在一个七八岁的天真孩子身上……接着低声道:“上月,老爷迎娶了新夫人,是皇都御林军统领独孤大人的亲妹妹。新夫人……就在府上!”

——五雷轰顶!一箭穿心!

只那一瞬间,花绿芜差点儿以为小孩子已经死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没有一滴眼泪,却灰暗至极,让人感受到一种比哭泣还要悲怆的情绪。

花绿芜的心脏狠狠噗通了一下,酸涨涨地,几乎不由自主就疾步走了过去,蹲下来伸出手臂环抱住小孩。

小孩身子僵硬如木石,小手冰凉,苍白的脸蛋更是开始冒出一层鸡皮疙瘩!他浑身颤抖!

严伯低着头,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看,只说:“少爷,现在老爷不在府里,你……你还是先出府避一避吧!老奴和老爷通传一声,再想办法。那新夫人……”他似乎很畏惧的样子,竟不敢说下去,只极小声地说:“你快走吧,千万先别碰上她!一切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说完便伸出一双苍老宽厚的大手,轻轻地推他们。

小孩没说话,一双眸子却氤氲起狂风暴浪!

花绿芜感受到小孩子的情绪,冷笑道:“新夫人又怎的?小孩子受苦受难,家里不施援手也就罢了,自己吃尽了苦头终于回到家中,却还要用棍棒打出去!儿子还生死未卜呢,不急着找儿子,却有空闲娶新人,我花……真是一辈子没听说过这道理,简直没人性!”

——且迎娶高官之女,哪里是那么快的,三媒六聘哪个不需要时间?明明就是早勾搭上了!花绿芜没忍心说破,可小孩聪慧异常,怎能不知?本来就发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花绿芜暗叹一口气,便低声在小孩子耳边说:“这是你的家事,你想怎么办?”

小孩子脸上还是疏无血色,一字一句道:“今日我就在这里等!父亲欠我一句解释!”

咬牙说完,忍耐已久的泪珠已经滚滚而落,那眼泪如此冰冷!

花绿芜没再说话,立马进屋找了个最大最气派最舒服的背靠椅,整体檀木做成,上面铺着湘妃竹蔑编成的坐垫。花绿芜便将这椅子搬到院子里,抱着小孩坐在上面,姿势大刀金马,右手还慢条斯理缠绕着通体乌黑的鞭子。

眼角瞥见一个倒地上的仆人鬼鬼祟祟矮身跑了出去,花绿芜眼也没眨一下。她知道这仆人肯定是偷偷去叫人了。

府里最大的是谁?新夫人啊!她等着她来!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便听到脚步声急促,从院门呼啦啦涌进一群人来!几乎全是手拿兵刃的精壮家仆,杀气腾腾。

——黑云压城城欲摧!

被众人簇拥在前面的却是一个鲜妍明媚的少妇。鹅蛋脸,秀美的容颜,菱角分明的嘴唇显出其意志坚定,琉璃色淡漠的眼珠看人时便带着一股强势的威压。年龄二十一二岁左右,头戴珠翠,环佩叮当,身穿一件大红色绣百蝶夺花裙,外罩一件浅色云绉衫。浑身上下穿戴得宜,品位高雅,没有一丝让人指摘的地方。

鹤立鸡群。恭敬矗立在她身后的一众黑压压家仆,完全不能掩盖这女子出众的气质。

花绿芜坐在靠背椅上没动,笑吟吟打量对面的女人。小孩子僵硬的身体颤抖,目光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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