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要拖他入宫,一个建议他先去驿馆。
一个说去父皇跟前解释最重要,一个说去找文兰解释更重要。
朱常哲觉得,他二人都是对的。
可他二人又怎可能给他指条好路走?
他下意识开始怀疑。
他决定去周家。他想去问问来龙去脉,去问问周静宜那一趟都做了什么,去看看能否找到些被遗漏的信息或证据……
他快步前行,而身后的争执声一下变小了。
等等!
他突然又觉不对,猛一回头,身后两位皇兄的一个对视被他捉了个正着。他一下明白过来。
他不能去周家。
这两人摸透了他多疑的性子,正在用这样以退为进的手段引诱他去周家。
这两人中有罪魁祸首,从周家找到的“证据”都是被暗布下的。自己此刻这一趟合适吗?周家与他同气连枝,找到的证据也不会成为证供。若对方设下陷阱线索,是不是反而可以咬定是自己在……弄虚作假,在……欺君!
那么,父皇不但不会暗助,连那点小小的宠爱优势也没了。外祖父的罪责将板上钉钉……
朱常哲做了一试探:他吩咐回将军府。
果然身后两人开始劝,话里话外将他的目的地开始往周家带。确实有问题!
三人到底是僵持住了。
朱常哲无奈,他的这点时间都浪费了。
也正是此刻,有人来报,说是文兰公主已经气势汹汹入宫了。
三人再无异议,几乎是同时开口吩咐入宫。
朱常珏两人打算痛打落水狗,而朱常哲心下慌张,连手都在发颤,他只能最后试着去努力一把了。
暴怒的文兰加上兴风作浪的两位皇兄,他十有八九是输定了……
三人用最快的速度进了宫。
哪知到地方时,只听闻传来了皇帝一声笑。
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此刻还有什么能让皇帝高兴?
随后,他们便见皇帝正与文兰在说笑。
文兰背身而坐,但皇帝神情轻松,满脸堆笑,从眼神、言语到动作都满是疼宠。
“这三更半夜,你两人来做什么!”见朱常珏和太子,皇帝面色顿时一变,眉头蹙起,声音也瞬间冷漠。唯恐天下不乱的东西!
文兰闻言转身,面部放松,冲三人行礼,不见任何仇怨,她平静中带笑,且笑意得体。
三人各有些莫名其妙……
原来,两路官员来报后,皇帝正头疼。往日这事他直接交给李纯就是了,但此时李纯正在洞房,他万没有把人从洞房拉出来办事的道理。
他不希望老五出事,老五还有几日便下江南了,原本一切按着他设想的路线,大坝第二阶段已经差不多,正好可以安排老五跟着康安伯去做清缴海盗的收尾工作。如此既有了民生口碑,又有军功,待老五回京,再安排一个实务,还有两大靠山加持,老五的硬实力绝对是第一……
但眼下,皇帝很愁。
证据都出来了。
他能为老五做什么?
他命官兵带来了周静宜,可他没见。他只想一巴掌扇死那蠢物。他将人带来,实际才是对那蠢物的保护。他只恐那蠢物再叫人威逼利诱下胡说八道,或是被人利用将事情闹更大。
他要等等老五。
可老五没来,文兰来了。
官员刚开口向她这个苦主解释和说明现下发现,却被她直接打断了。
“您二位,说什么呢?哪来的刺杀?没有的事!”文兰笑着,还转了个身。“我好好的呢!活蹦乱跳没问题!”
所有人目瞪口呆。
“我与周侧妃的口舌那是女儿家的玩笑,怎么还扯上周家了?皇上,把周侧妃传上来一问便知。”
皇帝迅速反应过来。
他第一次对文兰刮目相看。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允了文兰到老五身边或许是最高明之举。这个女子显然能帮上老五!
皇帝本以为文兰是要来兴师问罪,要求严惩的,他正头皮发麻,想着能否将人拒之门外。
而这个时候她能放下个人过节,放下身上伤口,忍痛站在大局思考,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应对危机,简直叫人眼前一亮!而且这个时间点也刚刚好,正是最有利于将事端压下的黄金时间。
及时雨啊!
皇帝立马允了,哭得快死过去的周静宜被带了来。
“周妹妹,你勾结周家暗杀我了吗?”文兰努力掩下了眼里的鄙夷,摆出了善意表情。
“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
“那就好。皇上,您看,不是周侧妃。这两位大人,这事与周妹妹和周家无关呢!”
周静宜再蠢,再懵,这会儿听到文兰在为她开脱,也赶紧连连磕头表示冤枉。两位指挥使对视一眼后,选择眼观鼻,鼻观心保持沉默。
文兰跪下。
“文兰今晚喝多了,回去的路上与手下玩游戏。文兰往日里胡闹惯了,这也不是第一次。这不,就玩起了刺杀游戏。按着我的指令,我的手下有的装死,有的装作受伤,但都是假的。”她抬头看向皇帝。
“他们都是我朝鲜侍卫,若真有死伤,我还能不给他们做主?还会不追查到底,严惩真凶?还会包庇仇敌,助其逃脱吗?”
言外之意很明显,受伤的都是她的人,都是朝鲜人,与大周并无任何关系。此刻她不打算追究了,所以这事也用不着查下去。这是她的要求。
皇帝眼中流露了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