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渐渐敞亮,火把一圈圈燃起。
满眼都是白恒和李纯的人,还有越来越多的人正从远处赶来。
又是一队人被绑着扔到了此地。
朱常安一瞧,正是先前他派出去阻挡白恒的那队人……
这一刻,他彻彻底底沦为了笑话。
在一直被玩得团团转的师父身上,他感受到了杀意。
他还在想着该如何解释,李纯却已蹲身到了他跟前……
李纯毫不掩饰将他灿烂的笑意变成鄙视,甚至还伸手上来拍了拍他的脸。
力道不大,可这羞辱却叫朱常安连眼白都憋红了。
“李纯,是你谋算我!”朱常安还有什么不明白。李纯以身做诱,早就设下了陷阱……
“不算谋算,最多就是引导!”李纯忍不住笑:“我可没让你来杀我,何来陷阱之说!”
“你卑鄙无耻!说我小人?你就是君子吗?”
“我是不是君子你说了不算!但对付小人,若还用君子之道,未免太玷污君子二字。你……不配!”李纯凑近了些,抓着朱常安下巴的手却在加力。
咔咔声出现,朱常安只觉自己的下巴正被卸下来。
朱常安冷汗涔涔,可前世今生的恨,让他憋屈到连一个痛哼都不敢出。
“我说了,我是来找你师父的,让他看清你的为人。为了向他证明,我也是花了心思了。如何?效果不错吧?究竟插翅难飞的是谁?究竟睁眼瞎是谁?究竟成为将死之人的是谁?
我是嗦,你以为我想在你身上浪费口舌?还不是为了让你言无不尽?怎么办?这辈子,你还是要输!蠢货就是蠢货,只要稍微乱了你心思,你的脑子就不够用了。我给你刨个坑,你自己就迫不及待跳进来了!你蠢,能怪谁?
你知道自己一败涂地的根本原因吗?就是自以为是!过去现在,你自以为长进非常,可实际依旧是狗改不了吃屎!”
朱常安睚眦欲裂,没法接受,他一念之差,便失之千里吗?
“所以……”他的下颚已经脱臼,每一动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你刚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他还是想知道,太子真的要登基了吗?
李纯失笑。
到了如此地步,朱常安竟还是心系皇位,如此执念,还真是感人!
“我为何要告诉你?你自己猜啊!或者,你求求你师父,或许他会把你留到新皇登基,把你送给新皇。”
……
李纯从西南脱困的第一时间便整合了各方消息。京中状况稳定,他不急。他也深知此刻真正威胁皇权的,事实还在朱常安。
所以他把突破口放在了白恒身上。
只要白恒不再被朱常安所用,那局势自然就扭转了。
而他既然知晓朱常安在白恒军里已有部分影响力,自然会慎之又慎。
他赶到时是今日午后,他没有贸然进营。
一样的道理,他在白恒军里也是待过的,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信得过的熟人,并找人弄来几身军服后,便大大方方混进了营中。
白恒见到他很惊讶,心知李纯突至必定事态紧急。
可李纯却并未开门见山,反而先笑了起来:
“咱们多年交情,又是类似地位,你想什么我能不知?我能发现南蛮的不对劲,你又岂会查不出北蛮的反常?其实你早就怀疑了吧?”
手握大权,关系的是动辄好几万人的利益和性命,其中有许多迫不得已,李纯是明白的。
“我有耳闻,京中,皇上不太好了。所以,我一直很纠结。”白恒低低回道。由于那层师徒关系,他和朱常安在谁眼里都被连在了一起。
朱常安不敢回去,是怕被兄弟们弄死。可他呢?
皇帝好,一切都好说。可皇帝若没了,他和他的人,该怎么办?若是太子哲王上位,谁还会信任他和他的人?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兢兢业业的手下战将们考虑。
所以当听说皇帝吐血时,他有过一丝犹豫。他也不敢回京。他不是怕死,而是怕他曾为这片土地浴血奋战的兄弟们因为夺嫡被牺牲。
李纯摇头。
“若事情只那么简单就好了。你的逃避我可以理解,但咱们绝对不能成为被人暗算的刀子。”
“你此话何意?我对皇上……”
“我知道!你先听我说。”
李纯将近日种种和各方已基本明朗的计划都道与了白恒。
白恒几乎无法置信,当时便捏碎了手中杯。
他没想到已是这般境地,他也没想到朱常安会走到这一步,他更没想到自己的所有应对和反应都在他人的算计之中。
他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所以,他已经被推着走上了造反叛乱卖国通敌之路了?
“我不信。”他下意识反驳,却底气渐弱。因为他想到昨日长子风尘仆仆而来,就是向他刻画了一张朱常安的另一种脸孔。
“那便试探下吧。”李纯来的时候便设想周全了。想让白恒痛下狠心,必须让他彻底认清朱常安,并对其彻底失望。“你放心,有我转圜着,一定不会让你后路难行!”
“不!若他真背信弃义卑鄙无耻到你所言地步,我自当承担责任!我是他师父,本就有教养之责,皇上把他交给我,我没能尽到义务。我是他的主帅,却连他勾结外敌都不知,还是我的失职。若一切都真,那么眼下地步,我便是脱不开的干系,头一个就该死。我会向皇上负荆请罪!”
白恒又是一拳打去了树上。
那树晃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