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紫玉对现状已经很满意了。
她虽不确定朱常珏的人是否真调离了有一半,但至少她通过千里眼能看见陆路别院大门外围,正有大量人马正在离开。
她紧盯了一会儿,确认对方确实往西去了。
她略微一呼气。
朱常珏已无后路,他赌不起,才会轻易上当。
有了这段时间,太后他们能跑更远了吧?
而对方人数骤减,己方的防守压力也跟着小了,应该又能多坚持一阵。
辛卫那里没有半点消息传来,这便是好消息。这是他们一早就说好的,为防消息被截获,仅在出事后才会传递……
但程紫玉依旧高兴不起来。她知道,朱常珏不但对朱常哲志在必得,对她同样也是。
眼下朱常哲那里暂时算是解决了,那么接下来便轮到她了。
她不可能归顺,哪怕朱常珏用人命来要挟也一样。
所以,等着他们的,将会是一场硬仗。
打,肯定是打不过。
对方撤走一部分人后,人数上依旧至少是自己的十倍之多。
她能做的便是努力带着手上仅有的三千余人守下去。或者说,是拖延下去。
原本她只觉得最多只需努力坚持到天亮,然而康安伯和李纯那里若如朱常珏所言都无暇分身,那么她必须坚守的时间或许得要更长。
程紫玉决定先发制人,哪怕只多几句废话,哪怕只将时间拖延上一丁半点也是好的。
“朱常珏!”她怕被对方找到她所在,她又换了一处地方说话。“朱常哲的行踪我已告知你了,说话算话,你快把朱常安的人头给我剁来吧!”
“急什么!只要能找到朱常哲,朱常安这条命,朕一定留给你!朕的诚意已到,你觉得呢?投降归顺还是执迷不悔,你可只能选一条!”
“可你答应我会退走一半人,陆地上或许你做到了。但水路上,你退走的船只分明只有十条左右!你不是自诩天命之选吗?当着这么多人面,可不能自打脸面!”
“你倒是看得清楚!”朱常珏哼声的同时,他的船队也已开始慢慢靠来……
朱常哲行踪已知,他再无顾忌。“朕确实答应了你会退走一半人,但朕说的就是陆路方面,朕可从未答应你会撤走总人数的一半!”
程紫玉几分无语。她本就是拖延加上试探,薄雾蒙蒙,她哪里看得清,又哪里知晓他究竟原本弄来了多少船,卑鄙如他,果然是一如既往。
“出尔反尔,丢人现眼!”
“朕可没有食言。”朱常珏的船队距离他们的扇形船队只有六十丈左右了。“还是那句,你已无选择,你还是速速降了!朕保你和李纯荣华富贵!否则,朕便带兵在康安伯到来之前便踏平了整个荆溪!”
“你先停下!我有话要说!”眼看着,双方距离只差了五十多丈。
程紫玉思量间,还是现了身。
她身披斗篷,出现在了一亮起了灯的高船甲板,将自己清清楚楚暴露在了对方视线范围之中。
而同时,她脖子上还横了一把长刀。
她知道,朱常珏一定也在拿千里眼看她。
“你给我百息时间说话,否则,我此刻便自尽!”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这个距离,还在射程范围之外,但再近的话,她也不敢现身了。
而她也知道,他会答应。
只因她和朱常哲一样,只有活着才能发挥最大价值!她若死了,她身后的死士一定会不要命的反扑,他会激起民愤。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还会惹上李纯的报复。
西南兵权到底还在李纯手上,相比对抗,他自然只想收服。
所以,她必须活着。如此,进,可以靠她来与李纯谈判。退,可以威胁李纯。所以对朱常珏来说,应该是不到迫不得已,不会贸然进攻害她性命。
果然,朱常珏抬了手……
他的船队停下了。
“你说!便给你百息时间。”
“要我降,可以!但我只求一条,我要你放过我身后这些人。”在等了数十息后,她才慢慢开口。
“朕可以答应,朕保证……”
“光是答应不行!说白了,我信不过你!万一你骗我,我岂不是亏大了……”
“那你欲如何?”
“这样吧。我要你放出一条生路。陆路或是水路。你选择一条,放出一条来,将你的人全部撤离让我的人逃命去。待我确认我身后的他们全都退去了安全之地,我便乖乖束手就擒!”
朱常珏的笑声开始在湖面回荡起来。
“你是当朕傻吗?”
他好不容易谋到了眼下局面,然后要他放弃?就凭她的一个未必可靠的承诺?
“你信不过朕,朕就信得过你?你这女子,素来狡诈。朕若放过了你的人,还要冒着叫你的人反戈一击的危险,你若再来个玉石俱焚,朕岂不是亏大了?”
朱常珏笑得越发猖狂。
“朕倒是有一个公平的主意。不如这样,你从水路到朕的身边来。你每进一丈,朕便让陆路兵力退一丈。你若上了朕的船,我便让陆路我的人退出此地十里范围。算是放他们一条逃生路。之后各凭本事。这样才公平,你觉得如何?”
程紫玉没有应答。
不是在考虑可行性,还是在拖延。
她不会让自己沦为把柄,她也不觉得自己这代步工具不足的三千余人掌了十里优势就有机会全身而退……原本就是死路,压根就不用谈。
“如何?”她正低声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