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公主细细地打量着李丰满口中所说的这个国子监生。
身材文弱清瘦,精神饱满,两只眼睛神色如电,清明灵动。
面容上眉清目秀,五官端正,长相还说得过去,年岁看上去也不是很大,似乎还未及弱冠,这么年轻就考进了国子监,如果不是骗人的话,那么此人的才学一定很好。
国子监是什么地方,晋阳公主很清楚,每年招收的生员数量有限,仅有三百人,而且大多都是贵族子弟,寻常百姓根本就无缘进入。
这就更加加深了晋阳公主心中的怀疑,贵族子弟,又有几人会短缺财物?又有几人会甘心在一酒肆之中被人呼来喝去?
这很不正常!
这个魏元忠如此隐忍,如此费尽心机地潜伏在太子哥哥的身边,必然是心有所图!
只是她有些想不通,太子哥哥现在已是废太子,早在半年前就已被父皇给贬为庶民,发配到这黔州之地,可谓是一朝丧失了往日所有的荣光,寻常人只要眼睛不瞎,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来投靠招惹于他,那样只会惹祸上身,不利于将来的前程。
可是这个魏元忠到底是为什么?
李丰满失忆,忘却了以前的所有不开心,现在已然彻底改变心态,开始全新生活,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开端,哪怕是经商、务农,开酒楼,办菜园,从事一些贱业,也总好过以前那种浑浑噩噩的颓废状态。
一个没有野心的废太子,才能够安然度过余生。
在晋阳公主的心中,李丰满现在的生活状态,才是最好也最安全的生活状态,她不希望有人再别有用心,矢缭俣壤回争权夺利的是非圈中。
所以,晋阳公主很警惕眼前这个看上去一脸无害的魏元忠,国子监生的身份太过敏感,他不应该出现在此时的太子哥哥身边。
哪怕他并没有什么企图,也真如太子哥哥所言,他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晋阳公主也绝对不能让他继续呆在这里,他的存在,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也会给太子哥可带来种种不好的猜忌。
李丰满缓缓退出教室,魏元忠随后也轻身走出,到了门外,躬身向李丰满施了一礼:“见过东家,见过四小姐!”
李丰满轻轻点头回礼,晋阳公主神色一动,轻声问道:“怎么,这位先生认得奴家?”
魏元忠眼鼻观心,低头颔首,恭声回道:“学生并不曾见过小姐,只是今早来时听老管家提醒过一句,说是府里来了一位四小姐,是东家的嫡亲妹妹,让我莫要在东院随意走动,免得冲撞了尊驾。”
“方才见四小姐与东家携手而至,而小姐看着又十分眼生,所以学生猜测,您当就是东家的小妹,四小姐。”
晋阳公主眉头一展,问道:“听说你是上一届的国子监生,此刻不在长安致学,为何会沦落至此?”
你一个好好的国子监学生不在学校好好呆着,出来瞎溜达什么?
“这个……”魏元忠面现尴尬,小心地抬头看了李丰满一眼,轻声向晋阳公主道:“实在是因为囊中羞涩,在东家的酒肆中吃饭却无钱结账,所以只能以劳抵资,慢慢还债!”
“不就是一顿酒饭么,还用得着你一个国子监生这么为难?”晋阳公主不由向李丰满嗔怪道:“大哥,你也忒小气了些,一顿酒菜而已,直接给他免了不就是了,又何必这般为难人家?”
李丰满一阵苦笑,这个小妹倒是慷慨,“小妹你有所不知,这厮可没有他表面上看上去这么老实本分,你知道他一顿饭吃了为兄多少钱吗?”
晋阳公主惑然抬头,李丰满定声道:“十贯,他整整吃了我十贯钱的酒菜,结果却只拿出了几十文钱来付帐,这天下间可有这样的道理?”
“学生惭愧!”魏元忠面色羞红,躬身而立,不敢抬头。
当初他本来只是想要坑那两个朋友而已,没想到最后反而是他自己掉到了坑里。
“十贯钱?!”晋阳公主亦是一惊,诧然扭头向魏元忠看来,心里更觉这厮是在故意而为,“那么多菜,你吃得下吗?”
晋阳公主久在宫中,却也知道钱财的重要性。而且身为公主,她每个月也能从内侍监领取一定的例钱零花,做为日常的打赏所用。
虽然晋阳公主并不怎么关心自己的例钱,也从没有亲自去领取过,可是她也隐约记得,她每月的例钱也不过才八百文而已,就这还是父皇对他异常偏爱,特别多许了三百文,其他的那些姐妹,可是仅有五百文。
所以她才会感到很是惊诧,这个魏元忠竟然一顿饭就吃掉了她们近两年的例钱,实在是太奢侈了!
“四小姐误会了。”魏元忠插声道:“十贯钱,其实也就才六道菜而已,学生当时甚至尚未饱腹。”
言外之意,不是某吃得多,而是你兄长家的菜太贵。
李丰满老脸一黑,狠瞪了魏元忠一眼,这厮端是不老实,在老子面前也敢耍心眼儿,良心大大的坏了。
见小妹再次迷茫地向他看来,李丰满淡笑道:“别听他胡言,咱家的酒菜虽然确实比外间贵了一些,但绝对是物超所值。更何况为兄可是明码标价,在点菜之前他们可是都知道菜价几何。”
“兜里没钱却还非要打肿脸充胖子,非拣最贵的菜点,这能怪得了谁?”
晋阳公主暗中乍舌,不管怎么说,十贯钱六道菜,也太贵了些,大哥确实有些坑了。
不过明知道是坑却还非要往里去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