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李世民身形向后稍靠了靠,端起桌上新添的热茶,轻轻送到嘴边细品。
深夜正需浓茶,这是李世民的习惯。尤其是在品尝过承德茶后,李世民更爱以浓茶来提神,只要是在夜间处理政务,必是茶不离手。
下首,房玄龄几乎是皱着眉头在品阅手中的奏报,这么辣眼睛的字体,整得老房的尴尬症都快要犯了,如果写出这份奏报的人是他儿子,房玄龄保证一定会揍得他屁股开花。
这鬼画符一样的玩意儿也配称得上是字?而且还敢这么堂而皇之地作为奏报上疏给皇上,这不是在恶心人吗?
房玄龄的心中多有非议,不过在圣驾之前他并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忍着心中抓挠一般的感觉,认真把奏报上的内容看完。
很快,他就被奏报上所写的东西给吸引了心神,辣眼睛的字体也渐渐被也给忽略在了一边。
本来以房玄龄的功力,一目十行是常态,可是王朝的这份奏报,几乎每个字都要用力去辨认才能识别出来,所以短短千言的奏报,房玄龄竟看了足足有五分钟才勉强看完。
脸有点儿红,血压有点儿高,头也晕晕乎乎。
房玄龄摇晃着身子,勉强提神转手将手中的奏报递给了旁边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倒是没有房玄龄那般太过计较奏报上的字体,打眼一扫,很快就将奏报看完,之后,这位国舅爷也变得有些呼吸急促,两只眼睛都有些泛红。
看到房玄龄与长孙无忌在看到奏报之后神色都有明显异常,褚遂良的心绪不由也起了一些波澜,这两位可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国之栋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素来都是他们的基本涵养,今天这是怎么了,究竟是什么事情,竟能让他们二人接连变色?
四人两两对座,房玄龄与长孙无忌坐于左侧,褚遂良与王正瑞坐于右侧,所以对于房玄龄与长孙无忌二人的神色,褚遂良看得甚为分明。
长孙无忌看完奏报,随手将给杨震,由杨震转交到褚遂良手中,褚遂良接过奏报打眼一瞧,瞬时有些头晕,直犯恶心。
这字,也是人能写出来的?!
简直就是有辱仓颉先贤!
实在是看不下去啊,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一看就眼晕。
褚遂良直接闭上了眼睛,好半天才缓缓睁开,手中的奏报被他嫌弃地远远拿开,如果不是胳膊不够长,便是拿出三米开外也不嫌远。
不忍直视,只能远远地用余光去瞟一眼。
见褚遂良如此失态,李世民却罕见的没有怪罪,房玄龄也是深有同感地冲褚遂良投去了同情的一瞥。
他们都很清楚褚遂良为何会如此,书法成就越是惊人,就越是难以忍受这种鬼画符一样的字体,这是心理上的一种洁癖,见不得有人污辱了书法这么神圣的艺术。
褚遂良可是当世公认的书法大家,一手楷书写得那是龙飞凤舞,自成一派,单论书法方面的造诣,李世民与房玄龄加在一起也不是褚遂良一人的对手。
所以,二人很是理解,连他们这些只是酷爱书法的外行都不忍直视的字迹,褚遂良能有如此忍耐,其实已是极为难得。
“王朝这厮,真是害人不浅,日后待他回来,朕定要让他好好改一改这种手残的毛病,不求他能写得多么出色,至少也要横平竖直,写得像个字才行。”
李世民心中腹议,对于王朝他已是不敢再有什么期望,写得像个字,已是最大的安慰。
经过十分钟的摧残,褚遂良终于将整篇奏报读完,压下心中的激动,褚遂良不由长松了口气,如烫手山芋般将手中的奏报火速递到了旁边的王正瑞手中。
王正瑞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这封奏报有毒么,怎么将尚书右仆射给吓成了这般模样?
心怀忐忑地接过奏报,王正瑞如临大敌,正身以待,目光在奏报上扫过,神色如常。
没什么问题啊,除了字体写得怪异了些,措辞也不太严谨,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真是奇了怪了。
王正瑞不由轻摇了摇头,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何褚遂良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低下头来,王正瑞读得津津有味,看到土豆的产量竟能达到亩产二十六石的时候,两只眼睛骤然大放光芒。
“皇上,这里面写的可是真的?那土豆,竟真的存在?!”
王正瑞忍不住突然站起身来,眼神炙烈地看着李世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封奏报里面的内容到底是真是假。
李世民并没有计较王正瑞的失态失礼之举,做为大唐的大司农卿,若是看到这样的消息都还能忍住不激动,那他就不配再在这个位置上呆着了。
“消息的来源很可靠,土豆应该是确实存在。但是它的产量到底如何,还需要进一步去确定。”李世民摆手示意王正瑞坐下,淡声道:“今日唤诸卿过来,就是为了与诸卿商议一下此事。”
“不过,这封奏报里面提到的这此李丰,就是在涪川冒充废太子的那个嫌犯,朕也不敢保证这是不是他为了脱罪而故意搞出来的一个障眼法。”
李世民故意点了一句李丰的身份,有意要在这些臣子的面前彻底撇清皇家与李丰之间的关联。
废太子已死,李丰只是一个冒牌货而已。
长孙无忌与房玄齿对这里面的玄机心知肚明,毕竟当初让废太子假死的主意就是由他们二人晋献,李世民的这些做派,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