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只精致的瓷器被摔到地上,碎片溅了一地。
“真是荒谬!这天下谁不知道,我皇弟十二岁就已离世,哪里来的子嗣?就算是让我说谎,也要编个靠谱点儿的吧!”
“娘娘息怒!”
屋里的宫女齐齐跪地,面现惶恐。
杨妃娘娘冷哼了一声,挥手将这些人斥退,只留下心蕊一个人在。
待厅内再没有外人,心蕊这才大着胆子轻声劝说:“娘娘息怒,这可是皇上的旨意,咱们可是万万不能违背。”
杨妃面色阴沉:“这个时候想起本宫来了,前几日杨震堵着咱们千秋殿的大门将几个奴才杖毙的时候,他可曾考虑过本宫的颜面?”
“明知本宫与那安平郡公有隙,却还要支使着本宫去给他做保,这不是在打本宫的脸吗?”
“谁爱去谁去,反正本宫绝对不会拉下这个脸面!”
心蕊面色微变,连忙扭头朝外瞅了瞅,低声劝道:“娘娘慎言,这话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娘娘的日子怕是就更不好过了。您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您也要为恪愉下与愔殿下考虑啊。”
杨妃瞬间沉默。
心蕊的一句话,直接就击到了她的软肋上。
她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失去的了,唯有这两个孩子,她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
“其实,换个位置来想,这桩婚事其实也不错。”心蕊继续劝道:“安平郡公现在圣恩正隆,已是今非昔比,能够与他结成姻亲,将来也未偿不是一股助力。”
“阡陌郡主到底是不是您的亲外甥女还有待验证,但只要娘娘,就算不是也肯定就是了,见了面,无论如何也要叫上一声姑母。”
“娘娘若是大发慈悲成就了他们这桩婚事,之前的种种不快,自然也就会随风而去,他们反而会在心中感激娘娘。”
杨妃明显有些意动:“可是,本宫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而且那个安平郡公怎么看怎么像是李承乾那个逆子,本宫一直怀疑,埋进昭陵的那个中山郡王根本就是个假货,现在长安的这个安平郡公才是真正的废太子!”
心蕊笑道:“娘娘您怕是想多了,这怎么可能呢,安平郡公若是废太子,皇上又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么大的恩赐?要知道,当年那位承乾太子可是忤逆,是大逆不道之罪。”
“况且,就算皇上念着父子之情,想要给承乾太子一条活路,可是朝中的那些大臣们会愿意吗?现在东宫的那位能忍吗?”
“所以,娘娘您就放心吧,安平郡公以前就是废太子的替身,长得稍像一些其实并不奇怪。”
“或许吧。”杨妃娘娘微微摇头,“我总是感觉有些不太踏实。”
心蕊轻叹一声,没有多言,现在都已经到了这种境地,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娘娘,那这认亲之事?”
杨妃冲心蕊摆了摆手,妥协道:“稍后,待到午时,你出宫一趟,把本宫的那个外甥女带回来,让她陪本宫吃顿饭,叙叙家常。”
娘娘终于想通了。
心蕊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连忙躬身应道:“是,娘娘!”
一个时辰后。
杨阡陌如约而至。
在心蕊的带领下,她与杨珊儿一同步入千秋殿。
杨妃稳稳地坐在正厅,看到杨阡陌主仆二人进来,遂轻轻站起了身来,神色有些激动地看着杨阡陌,似乎想要从杨阡陌的身上找到些许她三弟的影子。
原本只是想要做做戏,结果这么一细看下来,杨妃整个人都愣住了。
像。
实在是太像了。
那鼻子那眼睛,还有脸上的两个小酒窝,都像极了杨杲那小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杨杲当年就这样一个干瘦纤细的文弱模样,据说是打娘胎带出来的积病,就算是当年没有出意外,他也很难能活到而立之年。
没想到,时隔二十余年,她竟然又看到了一个与杨杲长得如此相像的孩子。
现在如果谁告诉她这个杨阡陌不是她三弟的子嗣,杨妃肯定会啐他一脸。如果连杨阡陌都不是杨杲的子嗣,那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老三的血脉了。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老三当年才十二岁,虚岁的话也就才不过十三,竟然已经在这个世上留下了一缕至亲血脉。”
杨妃轻声感叹,拉着杨阡陌的小手在旁边坐下,看着杨阡陌纤瘦的身子,还有显得有些粗糙的手掌,心中一酸,不由轻声道:“孩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多好的一个姑娘却瘦成了这个样子,若是能够胖起来,绝对是一个美人胚子。
“姑母挂心,阡陌这些年还过得去,并不觉得辛苦。”
杨阡陌温婉有礼,一改她在酒楼后厨里的豪放泼辣。
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做什么样的人,这叫随遇而安,杨阡陌这些年一直都做得很好。
“你娘呢,怎么不见她一同过来?”
杨妃出声询问,她很好奇,到底是哪个奇女子,能在在杨杲十二三岁的时候就留下了他的血脉,让老三这一支不至于血脉完全断绝。
杨阡陌道:“回姑母话,家母福薄,五年前就已经病逝,我也是在她老人家过逝之前,才头一次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些年一直躲躲藏藏,不敢表露。”
“如今,幸得姑母垂怜,阡陌以后再也不必过那种东躲西藏遮遮掩掩的日子了。”
杨妃轻声感叹:“只恨本宫直到昨日才知道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