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你找个借口,亲自把这些菜送到西城的‘知味轩’,中午我请你吃饭,顺便再商讨一下咱们合作的具体细节。”
事情敲定,李丰满带着根福潇洒离开,临走前给柳亭留了一句吩咐。
柳亭点头应声,然后恭敬把李丰满送走。
回去的路上,李丰满看到别家过来采购,都是马车随行,再不济也有一辆驴车、牛车,只有他们主仆二人是以脚代步,不由纳闷儿向根福问道:“根福,怎么咱们家连个跑腿儿的马车都没有吗?”
根福一撇嘴,直接怼了一句:“以前确实有过一辆,双马四乘,玉冠加顶,不过一个月前让少爷你给拿去换酒喝了。”
李丰满:“……”
“我爹说反正涪川县城也不大,如果不赶远路的话,多走几步路没什么坏处,正好也省了一笔马料与车夫的例钱。所以,少爷当初卖马卖车,我爹可是一百个情愿,甚至还亲自出马为少爷寻找买家呢。”
根福的解释,让李丰满对老富贵儿的精打细算与抠缩劲儿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这个时代的马车,就跟后世的奔驰宝马之类的汽车类似,是一家府坻外出行走的脸面。
老富贵儿那么重规矩、要脸面的一个人,竟然能够欣然同意把马车给典卖出去,可见早在一个月前,李府的财政状况就已经到了一种很吃紧的地步。
能够把好好的日子给过成这个样子,李丰这厮,还真不是一般地废。
家里面若是没有老富贵儿与根福这两个忠仆给撑着,这李府可能早就已经破产了。
轻寒虽然懂事,可到底是个孩子,再坚强也遮挡不住风雨。说到底,贪上一个这么不靠谱的爹,几个孩子能够活到现在都还没有被饿死,已经是得天之幸。
对于老富贵儿与根福这两个人的评价,在李丰满的心中不自觉地又提升了几分。
尽管他们父子二人身上都有这样或是那样的毛病,但是他们对李丰对李府的忠心已经得到了事实的验证,是李丰满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几个孩子之外,最能够信任的两个人。
步行而来,步行而去。
主仆二人就样一路闲聊着,又转回了城中。
行进的过程中,李丰满发现根福虽然走得辛苦,但是他的身体却似乎在一点点地恢复常态,或者说是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能力正在逐步加大。
半身不遂的状态有所缓解,现在根福走路的样子,只能说是有些僵硬,已然没有早上刚出门时那么辛苦怪异了。
根福也发现了这样的变化,兴奋欣喜,走起路来更带劲了。
回到店里,李丰满负责整理厨房,根福则被他给打发回府去叫老富贵儿与五个孩子去了。
明天饭店开张,按照老李家的规矩,今天要开锅,开火,祭灶,不是迷信,只是老李家传承了许久的一种既定习俗。
以前,对于这种规矩,李丰满很不屑,以为是老封建老思想,是一种早就该甩掉的包袱。
但是现在,身在异乡为异客,远离了家乡与亲人之后,以前他眼中的那些老规矩老思想,反而倒成了他心中唯一的一种念想。
把事先准备好的整鸡与生肉在灶台上摆好,点上两根烛火,李丰满诚心躬立,沉静默思。
祭灶就跟那些拜神礼佛差不多,不在形式,贵在心诚。
静默三分钟,李丰满抬头立身,看着灶台上的烛火,不由便想到了每当年关时李爷李爸总是会带着他一同在厨房拜祭灶神的情景。
“李爷李爸,你们放心,不管在哪,我都能活得很好!”
“我会继续传承咱们李家的厨艺,我会把‘知味轩’在这个时代发扬光大,完成你们以前常常念叨的那个梦想,把‘知味轩’的分店开遍中国的每一个角落!”
“咱们李家的香火不会断,虽然换了一具身体,但我还是我,我的孩子,就是你们的孙子孙女,他们会继承咱们老李家的厨艺,会在我之后,继续把‘知味轩’传承下去。”
李丰满眼中不自觉地就含满了泪水。
来到大唐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地发泄,他想家了,想李爷李爸,想李奶李妈,想他们家的饭菜,想他们家的“知味轩”了。
李丰满为什么要执意开办“知味轩”,除了是为了糊口之外,寄托思念之情也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只要“知味轩”在,他就感觉他距离自己的家人并不太遥远。
祭灶之后,下面就是开锅起火。
第一道菜很有讲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一道最普通最接地气的大锅菜。
这不是所有厨师开锅时的即定习俗,而是他们老李家特有的一种习惯传统。
不管是新开的店,还是新买的锅,开锅时的第一道菜,肯定是大锅菜。
据说当年李家第一代的开山老祖就是以大锅菜起家,这么做是为了不忘本,也是为了告诫后世子孙,身为一个厨师,既要能做得海味珍馐,也要能做得乡间小炒。
菜不分贵贱,全靠厨师本身的手艺来彰显它们的价值。
大锅菜的下料简单,白菜,猪肉,粉条,豆腐,海带,炸丸子,诸多最普通最常的食材放在大锅中肆意炖煮。
熬炖中各种菜相互沾光借味,杂而不乱,多却不琐碎,汤汗浓郁,香味自然酝酿,吃起来爽口暖身,让人胃口大开。
李家的爷们儿从掂勺开始,所学的第一道菜,一定都是大锅菜,大锅菜不能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