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刘学习寄住在李家,刘好好是一万个放心,李家人的品行很好这些毋庸置疑的,而且李家生了四个女儿,一家人除了李际绍之外,一屋子的女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李蓉在一边点头如捣蒜,拉着刘学习笑道,“虽然阁楼条件差了一些,但是稍微收拾一下,还是勉强能住人的,你可千万别嫌弃,到时候我和你一块儿住上去。”
“我不是嫌弃,我是……”刘学习急了,“要是早知道学画这么麻烦,我就不学了,省得大家为我操心。”
“学画麻烦吗?”刘好好严肃地看着她,现在艺考恐怕比几十年后要简单得多了,大部分人没有这方面的意识,竞争相对小一些,而且这么顺利地拜入师大美术教授的门下,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被她这么孩子气地嫌弃,好脾气的刘好好都有些生气了。
“如果你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今后还能做什么?学画麻烦,读书还麻烦呢,你怎么就不说你不想学习了,只想回家种地?回头听阿爹阿妈的话立刻给你相个对象,嫁过去生一大串孩子,今后就在家里种地带孩子算了!”
刘好好怕刘学习自卑,所以在她面前说话向来都是和风细雨,温柔得不行,哪里有这么着急地斥责过她,刘学习瞬间呆住了,眼泪也浮上了眼眶。
李蓉也被她的疾言厉色吓傻了,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刘学习拉到一边,“好好姐对你那么好,那么关心你,你可不能说什么不学了的话,你刚才那样是真伤了她的心。”
刘学习抿着嘴眼泪落了下来,她的心乱如麻,本想和刘好好说,她能够读到高中已经很满足了,能不能考上大学都是她的命,她不想让刘好好为她操太多的心,也不想麻烦那么多人。
“那天晚上那么冷,她顶着寒风出门了去拜访你的老师,求着人家收下你,又去书店里精心帮你挑了画具买了书,也花了不少钱,你说不学就不学了,把她对你的好当作什么了?也难怪她那么生气。”李蓉着急地低声开导她,“她为了你考大学的事儿真是操碎了心,说实话这世上有几个做姐姐的能做到她这样的?我都妒忌你了,你还说这种话来伤她的心,真是不应该。”
“我就是不想她为我付出这么多,我不值得。”刘学习低下了头。
“怎么不值得了?你是个好姑娘,我和你说过那么多次了,如果你真的不值得的话,好好姐也不会帮你的,我看过你的画,你是真有那个天赋的,好好学,别辜负了好好姐和我们对你的期望,也别对不起自己的将来。”李蓉和她同龄,却比她要成熟得多,“走,去和好好姐道个歉,收了心思努力把画学下去。”
刘好好就坐在房间里,十多平米的房间,她们虽然在一边咬耳朵,李蓉的声音并不大,但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并不想要刘学习给她道歉,更不是想要逼她什么,她只是想让刘学习多一些信心能够坚定地走下去,哪怕是给她背负上压力也在所不惜。
她没有参加过艺考,却知道这条路不容易,就算刘学习有天赋,有老师,她也尽量满足她学画的物质条件,但是学习任何一项技能都必须下苦功,过了那段兴趣期,就进入了枯燥无味的阶段,很多人都坚持不下来,她不希望刘学习也和他们一样,遇到困难和压力就打退堂鼓。
李蓉很聪明,和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成功给刘学习施加了压力,让她不得不振作起来,下定决心好好学画。
程招娣他们本还指望着刘学习放寒假回家帮着他们干活,没想到刘学习一放假,刘好好就直接将她送去了省城学画。
刘长生心里不舒坦,程招娣满心不以为然,可是刘好好现在是状元,别说是他们了,就连刘祥在她面前都要小声说话,谁敢公然质疑她的决定?
只能在心里暗骂刘学习,不老老实实回家干活,还闹出什么学画画的幺蛾子,从来没听说过学画画也能考大学中状元的。
李际远一家终于回省城里去了,夏医生也回到了省城的医院,插队的知青也陆陆续续走了好几个,当人们开始重视知识的时候,才发现那些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已经都走了。
好在他们还有状元刘好好,她不仅是他们生产队的骄傲,还是他们生产队的希望。
她回到生产队后,无论走到那儿都能收到人们崇拜的眼神,和近乎讨好的招呼声,当然还有那些真心喜爱她的孩子们。
其实留在生产队的时间并不多了,她也静下心来到大目小学上课,她曾经说过自己还是大目小学的老师,她并不准备食言。
现在小学放了假,她便接过李际远的科学讲座,把讲座的时间定在了一周一次,她的动手能力不强,却擅长讲故事,便大量减去了实验的环节,用讲课的方式给孩子们进行科普。
她在物理化学这些专业上面研究得不深不透,但胜在知识面极广,她给孩子们讲的东西远超过物理和化学的范畴,包含了历史、地理、天文、生物……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讲什么,听得那些孩子如痴如醉,甚至有些大人得了空,也搬着小板凳来听她“说书”。
孩子们听得起劲,她也越讲越起劲,三不五时的就搞个加场,一周办三四次讲座,还继续把那些手工活动、讲故事比赛、合唱团什么的都给组织起来了。
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是讲座,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讲座的受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