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好好看着如做错事的小学生般腼腆的庄立军,不由得想笑,之前那浅浅的恼火也都烟消云散了,但还是故意板着脸,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他的肩章,“你怎么来了?啊,提拔了,恭喜。” 他被她看得有点窘,“你一直没有回信,我有点担心。” 现在的刘好好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让他更忐忑了,甚至都不敢抬头直视他的双眼。 “哦,最近有点忙。”她低着头看着桌面上的书,一副不怎么想要搭理他的样子。 他飞快地瞟了一眼,这是上回她从废品收购站淘回来的书,上班的时候大大方方地看书,显然是不忙,所谓的“忙”不过是托词而已,她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我……”他斟酌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爷爷的提议你别当一回事,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别去,那边我会去说的。” “我们两家是世交,庄爷爷是我十分敬重的长辈,他的提议我怎么能不当作一回事?”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长辈要见我,身为晚辈怎么能够推脱?” 庄立军一脸无助地看着她,向来冷硬的脸上竟然出现这样可怜兮兮的表情,要是让那些熟悉他的人见到,一定会跌碎一地眼镜。 她实在忍不住想笑,不由得心一软,但还是努力绷着脸,“为什么庄爷爷和庄伯伯会突然提出来见我?” 庄立军张了张嘴,表情更愧疚了,一五一十地把过年的那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当然轻描淡写地将对苏素云对她的反感一笔带过。 刘好好这样敏感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出来他的刻意回避,但是苏素云对她的不喜,本就在她的意料之内,她也没打算要去讨她喜欢,苏素云的态度根本不是这次要她莫名其妙北上的重点,便也随意略过了。 “庄立军同志,你这是要捧杀我啊!”她无奈地长叹一声,很受不了地摇摇头,她好好地待在金花公社这个小地方,招谁惹谁了,他要把她夸得这么天上有地上无的,这是嫌她不够招人恨啊。 “别说是庄爷爷了,我要是听说有这么个完人,我也想见见,问题是我哪有这么好?你不知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吗?他们要是知道我是这么个普通人,不得对我失望透了?” 其实失望也不错,说不定他们也不会再坚持这段婚约了,她乐观地安慰自己。 庄立军后悔得不得了,要不是母亲和妹妹不停地诋毁着刘好好,他也不会一时冲动和父亲大谈她的好,又把这件事捅到爷爷那儿去。 都是冲动惹的祸啊! 可偏偏对着她又解释不了,憋得他脸都红了。 “算了,事已如此,怪你也没什么用。”她轻吐一口气,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去了京城后再说吧,眼下才刚过年,应该也没那么快让我去京城吧。” 刚过完年,神州大地四处都是春的气息,一切都朝气蓬勃,百废待兴,上至庄见明,下至刘好好,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刘好好满心以为庄老爷子这个大忙人早就把她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却没想到张书记突然把她叫住,给了她半个月的假。 “这,这不符合规定吧,我是本地人,没有探亲假可休的。”刘好好嘴里发苦,她果然高兴得太早了,日理万机的庄老爷子怎么就没把她给忘了呢。 “没什么不符合规定的,现在春耕结束了,离双抢还有一段时间,公社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就放心去吧。人家庄老爷子体恤我们,特地选了这个农闲时候,可不能不领情啊。”张书记笑眯眯地说,撇开刘好好的个人能力不谈,她可是庄家的儿媳妇,这身家背景可不容小觑,自己的老领导赵兰舟就是庄家的盟友,庄老爷子发话,他哪能不听? “可是我手里还有几个方案没做,下周还要去县里开会……”她依旧负隅顽抗。 看来庄老爷子还真没忘了她,现在是正是五月份,天气渐渐热起来,休完半个月,正好能赶上回来做“双抢”前的动员工作,老人家想的还真是周到啊。 “你放心吧,天塌不下来,就算你去了之后留在京城结婚生子,咱们金花公社也能好好的。快去快去,这是组织的命令,你要服从安排。”张书记看出了她的不情愿,把话说得很死。 丑媳妇见公婆也能算是组织的命令?刘好好差点吐出了一口老血,可是事已至此,她要是再反抗也是无济于事。 谁让庄见明曾经是南省军区司令,现在虽然调入京城,但在南省的影响力还在,他发的话,张书记当然不可能视而不见,更不可能为了她的意愿驳了庄家的面子。 没办法,当无法反抗生活的时候,就只能闭上眼睛享受了,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接受现实。 知道庄老爷子要见刘好好的时候,刘长生和程招娣激动得几夜睡不着。 能让庄老爷子发话想见的人可不多呐,就连刘长生都没有这个荣幸,那回去京城,还是刘长生眼巴巴地自己找上门去的,就算刘长生再不懂得人情世故,也在这个时候让程招娣打包准备了不少大目的土特产让刘好好带到京城。 现在的交通很不发达,h市没有直接开往京城的火车,必须到霖省转车,而且这趟发往霖省的火车是每天早晨七点钟发车的,也就是说刘好好必须在市区过一夜,才能赶上这班火车。 内疚了快半年的庄立军自然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部队的驻地离火车站不远,他便安排刘好好在部队的招待所里住下。 拜庄立军所赐,军营里上至饶大伟,下至新兵蛋子都对冷面杀神的未婚妻充满了好奇,庄立军是出了名的对姑娘不假辞色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