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突厥人并没有在意。因为他们自信都是天狼神的子孙,是马背上的男儿,就凭中原人的两条腿,那是绝不可能追的上他们的。而他们,便可以凭借骑兵的优势,吊着中原人打。
但是,当真正开战的时候,从天而降的一声恍若上古凶兽的咆哮,直接打破了所有突厥人的想法——他们胯下的马匹全成了软脚虾,任凭主人如何驱动,都是死死的跪伏在地,丝毫不敢起身。甚至有的将军大怒之下,一刀砍死了战马,依旧无法策动半分。
而这个时候,整整十万大军齐齐出动,根本就没有分主次,一拥而上。两只军队十几万人在这关中平原上展开了厮杀,这一战足足打了三天三夜,鲜血染红了大地,浸湿了关中的黄土地。
当最后一面突厥战旗轰然倒塌之时,一切都结束了。金色的夕阳映照在战场之上,弥漫的硝烟遮蔽了天空。
在天幕倒映之中的那些士兵,已经是一片破碎的残体的平原,余下的人已然忘却了生的眷恋,忘了襁褓中的嗷嗷待哺的孩儿,耕作在田间勤恳的妻子,和渐渐的枯萎了年华的老母亲。
也不知已有多久,烟尘四起间,残留的烽火终于在一缕残风中默默熄灭了。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这便是战争。要维护的始终是可贵的安宁,却又有多少人想过那些新鬼烦冤旧鬼哭的场景。
罗辰站在一处高地上,看着那些打扫战场的将士们,叹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啊。”
“好诗!”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罗辰微微一怔,扭过了头。只见来人正是李世民,只见他那金色的铠甲上面已经满是剑痕,左臂还被抱着绷带,悬在空中。
看到这里,罗辰不由得沉默了。李世民不愧是马上皇帝,在刚刚发生的战斗中,罗辰亲眼看见他好几次不顾生死,冲杀在第一线。也或许正是这样的经历,才会让他成为帝王之后,对那些陪他一起冲杀的功臣异常的优待吧。
思索间,他已经来到了跟前,赞叹道:“少皇的诗句却不似前人那般柔弱,可惜的是,有些伤感了。”
罗辰自嘲的摇了摇头,道:“拾人牙慧罢了,有什么值得称赞的。”
李世民闻言一愣,疑惑的问道:“是世民孤陋寡闻了,却是从未听过如此壮烈的诗句。”
“哎~你不懂。”罗辰摇了摇头,撑着膝盖慢慢的坐在了地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黄土地。
李世民见状,没有丝毫的犹豫,也坐了下来。
“你看,这些士兵是不是很可爱。”罗辰指着那些正在打扫战场,搜寻幸存者的将士们问道。
李世民脸上露出一丝错愕:“可爱?”旋即,他有些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面色严肃的说道:“大丈夫存于世,当马革裹尸。”
“你少来这些大道理。”罗辰翻了个白眼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会是一个好皇帝,但也仅仅是一个好皇帝了。”
“此言何解?”
罗辰摇了摇头,没有解释,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可知道,自古以来,中原的老百姓总是最好的,只要有一口饭吃,那么他们就不会造你的反。只要你能让他们年终吃上一顿肉,那么,他们便愿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将性命交托在你手上。”
李世民初时还有些疑惑,可是听着罗辰的话,他渐渐地严肃了起来。
“只要有这些活在最底层的百姓相助,你便能拥有天下间最为强大的力量,任何敌人在你面前,都不过是纸糊的老虎。”
“世民谨记。”
罗辰歪着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躬身弯腰的李世民,突然来了兴致,道:“不如,我们做一个约定,如何?”
“约定?”李世民怔了一下,抬起了头,惊讶的看着罗辰。
“恩。”罗辰点了点头,朗声道:“李世民,当有帝命二十有三。我们来做一个约定,贞观二十三年之时,我会重新降临这个世界,看看你这个命运已经改变的唐太宗,能将这个天下治理成什么样子。若是你能达到我的要求,那么我能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
李世民闻言一愣,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了起来,问道:“什么机会?”
罗辰微微一笑,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向着山下走去,经过李世民身边的时候,他嘴中轻轻地吐出了四个字。
听到那四个字,李世民浑身巨震,呆呆的在那里站了好久,直到随行的亲兵前来告诉他,诸位将军已经在中军大帐等候他了,才反应了过来。
看了一眼天边那坠下的金乌,李世民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足以影响他一生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