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元燕和容意,没有人想到这冲来的三人会是这样的战法。
更确切而言,没有人想到林意会是这样的战法。
迎面而来的北魏修行者没有想到这三人之中,率先出手的反而是那名被负在背上的伤者。
他也完全没有想到,这名手中提着两柄剑的伤者,竟会直接将手中的两柄剑投了出来。
而且这两柄剑的力量十分恐怖。
光是听着那瞬间响起的破空声,他就已经可以感觉到这两柄剑之中蕴含的力量。
只是这名北魏修行者依旧及时作出了反应。
他体内的真元朝着身下涌去。
他的双腿之中仿佛骤然有种机簧弹动,他的双膝甚至没有略微的弯曲,他整个人就已经在原地突兀的往上掠起。
两柄投出的剑所化的惊虹在他脚底掠过。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随着一声用真元喝出的刺耳军令声,那支从山坡上冲下的北魏援军之中,骤然响起密集的机括震动声。
同时响起的还有数声爆鸣。
北魏那剩余的三具吞天狼重铠内的修行者原本真元已经所剩无几,但在这一刹那,那三名修行者都疯狂的催动体内的真元,将之毫无保留的注入重铠的层层符文里。
这三具吞天狼重铠迸发出惊人的力量,直接用手中兵器和身体撞开了南朝的那几具重铠,夺路而出。
天空里多了很多红色线。
红色的线里,散发着一种浓厚的硝石味道。
那些红色的线落在那些真元重铠原本交战的区域,落在南朝那些真元重铠的铠甲上,然后轰的一声爆燃了起来!
只是一刹那,南朝那些獠牙重铠和白雀重铠所在的区域,化为一片赤红的火海。
凄厉的叫声从火海中不断响起。
南朝的重铠沉重的身躯锤击着地面,发出如雷的轰鸣声,他们朝着火海外冲出,但是整具重铠已经变成了一团烈火,所有人都可以听出伴随着那些压抑的惨叫声传出的,还有烧红的铠甲灼烧血肉的声音。
元燕的眼瞳再次剧烈的收缩起来。
这支北魏援军射出的是赤罗丸。
这是一种独特的燃磷和油石炼制而成的弹丸,然而这种弹丸却并非北魏的产物,而是党项王朝的出产。
即便是在党项,也是只有一支叫做夏巴族的部落才懂得炼制之法。
夏巴族在党项境内是最早的珊瑚商人和琉璃商人,他们会用珊瑚粉末和琉璃制成一种血红色的精美珠饰,同时在制作各种琉璃制品的过程中,他们也对火器的研制和运用越来越精通,他们在党项出产黑油的无人荒漠里,甚至发现了一种可燃冰和数种可燃晶石。
这种赤罗丸,便是用黑油之中出产的一种可燃晶石炼制而成。
自古以来,不同疆域之间的王朝便自然有摩擦,这种赤罗丸,原本也是党项赖以对付北魏一些重铠和修行者的武器,这种赤罗丸燃烧产生的火焰,便如热油般粘稠,重铠都难以摆脱。
只是这样的弹丸,怎么会出现在北魏的军中?
至少在她的所知里,党项王朝和北魏的关系,并未近到那一步,并未供奉或者贸易大量的赤罗丸给北魏。
……
随着那些身披真元重铠的南朝修行者压抑着的惨叫声响起的,还有如潮水般的惊呼声和恐惧的尖叫声。
火海蔓延的区域不过是整个天蜈岭战场的数十分之一,然而所有宁州兵都十分清楚,那些真元重铠是他们宁州军最依赖的力量,而且其中两名,更是他们这些宁州军的最高统帅。
这支北魏援军还未真正冲杀入战场,便已经解决了宁州军的最强力量,那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火焰冲天,惊呼声和尖叫声如潮。
冲天的光焰和这样的声音,将已经彻底陶醉在新鲜的精纯灵气里的王平央也唤醒。
王平央就如一直在贪婪的吮吸母乳的婴儿一样睁开眼睛。
他终于再次看清了眼前少女的遗体。
他的口鼻之中除了那些新鲜而诱惑的味道之外,还嗅到了刺鼻的腐烂味道。
他的呼吸顿时停顿。
只是短短的时间,他看到面前的这北魏少女的遗体已经不一样了。
她原本鲜嫩的肌肤上,浮满了令人作呕的尸斑,就连她原本光滑如剥壳鸡蛋的面容上亦然,就像是长满了那种枯死的苔藓。
她的体内和肌肤表面,都在散发着那种腐烂的恶臭味道。
王平阳的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了起来,连指甲刺进手心,刺出鲜血,他自己都未察觉。
他的面色无比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知道这一切完全是因为自己才会这样。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元已经有了疯狂的增长,甚至似乎已经突破了那关键的关隘,但越是这种感觉,他越是觉得自己是吞噬了这名少女的生命和ròu_tǐ,才会这样。
他有种恍惚的恐惧,觉得少女遗体上那些如灰败苔藓一样阴暗的尸斑正在朝着自己周身的天地蔓延,将他的整个身体覆盖。
他感到很寒冷。
他不敢看那名少女的遗体,他看向那片火光。
……
当粘稠的火焰燃起,渗入那些重铠符文里时,林意就已经知道那些南朝修行者完了。
此时那些真元重铠便成了困死那些修行者的牢笼,他们不可能在火焰的热力灼烧他们的ròu_tǐ之前,便能卸除重铠。
只是他的视线里,北魏的那三具吞天狼重铠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