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京兆尹衙门口平日里素来冷清,除了有人递状子,便少有热闹时候。寻常百姓也是并不乐意在这里晃悠,只恐沾染什么晦气。
只今日,却也是人来人往,热闹得紧。更有小贩会做生意,临时支起了个茶铺,招待这里等着瞧热闹的。
那书生堆儿里,杨叶和楚非亦是极为招人眼的,只说这些日子,他们俨然书生堆里极激进的性子。且杨叶善于言辞,口舌锋锐,不但针对侯府之事,更隐隐有针砭时事,对上那些个手握权柄世族的意思。
当然这些个读书人里头,许多想法亦还是极为单纯的,大约也只是觉得,今日可借着那昌平侯夫人这桩事儿立下了个规矩,以后大可以便照着如此行事,便是世家大族,也必定顾忌三分。否则只是一桩内宅之事,若并不是牵扯那朝中新贵,大约也是闹不得这般厉害。
楚非只往肚子里灌了些茶水,心里却也是盘算许多主意。得罪了李竟也不算什么,眼看这昌平侯似乎也是已经再也起不来了。既然是如此,似乎也是并不必如何在意了。然而杨叶一贯就不喜那些个世家大族把持资源,各行其是,今日乐意张扬更是有意借此粗宣扬自己理念。这样子蠢物,只恐怕得罪了谁也是并不晓得。偏巧如今,京里的人喜爱将自己与杨叶相提并论,以后莫要被别人当自己与那蠢物是一道就是,否则也不知道会招惹多少祸端。
只此刻,杨叶的话儿却也是在楚非耳边响起:“楚兄,今日审案,寻常百姓竟能从旁而听。我心下也是十分欣悦,却也是并不仅仅是因处置一个妇人,还因如此,也让官员不能随意放肆,徇私舞弊。”
楚非听了,亦是勉强笑笑,也是无多余言语。
一辆马车悄然而来,却也是停住了。马车中女子轻轻的撩开车帘子,只瞧着在场诸人面上那股子兴奋热切劲儿,心里也是添了些个痛快,不由得冷冷说道:“纳兰音那贱人,当初既然已经辱了我,可是定然没想到能有今日。”
她唇瓣轻语,言语却也是有些个可惜。那女子是小心谨慎的性儿,故此也是不能招摇了,既然是如此,便也是不能亲自去公堂,瞧见那姚雁儿说不出话儿堕落地狱的样儿。细细想来,亦是端是极为可惜的。这贱婢那时候的神色,定然也是有趣。
随即她腰身一紧,竟也是被一条手臂紧紧的环住了。那女子耳垂微微有些湿润了,却分明也是被人的唇瓣轻轻的含住。聂紫寒带着些个湿润气儿的低沉沉嗓音亦是在她耳边响动:“只可惜不能亲眼瞧见,少了许多趣味。”
那女子嘤了一声,旋即面颊更似添了些个绯红之色,眼波流转更似娇艳欲滴。以她平日里在人前的样儿,谁也是想不到她竟然会露出这等春情满面的样子,且她还并不曾有什么名分在这里。
以那女子的性子,原本也是并不会如此轻浮的。可是谁让那男人竟然是聂紫寒,这个男人身上似乎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让她飞蛾扑火,情不自禁。她更佩服聂紫寒的手段,姚雁儿明明是伯爵府嫡出女儿,昌平侯正妻,可是聂紫寒一番谋算她竟然是成为了那等上不得台面的野种。今日之后,姚雁儿那侯府正妻的位置更也是不保。这等别出心裁的算计更也是让女子心里生出了几分感慨震惊。
那女子也是越发佩服聂紫寒的心思算计,且也是不说平日里聂紫寒不露山水的样儿。一番算计就能剥去那纳兰音全部的依仗,让她一无所有。同时也让女人心里隐隐有些得意,聂紫寒如此迷恋自己,才为她如此策划。自己虽有利用之意,如今那身子既然已经给了他了,自然也是生出随了他的念头。
聂紫寒眸子微微一沉,亦是轻轻低下头,去吻那女子的唇瓣,眼里一丝丝的火光慢慢的透出来,亦是添了些个激动之意了。
那女子轻轻嗯了一声,身躯柔若无骨,就好似一只猫儿一般,极为轻巧的偎依在男子的怀中,越发显得娇媚可人。只是今日,却也是不好亲热。聂紫寒悄然打量外头情景,只觉得那妇人狡诈如狐,又如何肯便这般轻易束手就擒?
此刻外头另外一侧,竟也搭了棚子。
楚云瞧了,亦是好奇:“这些又是做什么的?”
“每过一刻,里头就有人将公堂之中审案结果透出来,此处就印刷出来,送到京中各处茶楼,以透消息。这桩儿事,府尹亦是应了的。今日昌平侯府可是做足姿态,似要证那妇人的清白。”
“既然如此,闹出这般大阵仗,那音娘莫非当真是无辜不成?否则岂不是折了自己颜面,更是招惹了众怒。”
“我细细想来,应是昌平侯府使了手段,早将什么都安排妥当了,却也是演个好戏。”
却也是有人不屑。
“闹出来,却也是给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看的,又岂是真的不成?”
马车上,聂紫寒在那女子耳边低语几句。却见那女子轻轻伸出手,招来了一旁的丫鬟,舍了些个碎银子。
“这倒是有趣,每出一份报纸,你也是替我买一份。”
报纸这物件儿的出现,亦是极快的在京中风靡起来。
水云书社每次印刷,也不多时就会销售一空。
聂紫寒心忖李竟也是费了心思,替姚雁儿造势了,大约也是盼着能洗刷姚雁儿身上污名。只是那桩事儿,大约也是并不能顺了姚雁儿的心意了。
随即聂紫寒目光又落在了一道熟悉的人影上,却也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