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雁儿亦是开口说道:“确实有一事,却也需要公子帮衬,让妾身好生惶恐。”
苏尘仍是口气柔和:“夫人但说无妨。”
他的语调十分的柔和,容貌亦是非常温柔,姚雁儿从前并没有仔细去瞧他脸儿。如今烛火映衬之下,男子黑色如幽莲的眼里,似乎也是添了一丝浅浅金色,仿佛琥珀一样。姚雁儿只瞧了一眼,就轻轻的侧过了头去了,也不知道苏尘当真是如此瞳孔之色,还是因为自己看错了眼。苏尘的态度,给人一种很有力很安稳的感觉,上善若水,水不争万物,可是却又能让人沉溺其中。他虽柔似春风,然而却给人一种别样的错觉,仿佛你可以向他提出任何要求,却亦是不担心被拒绝。
她妙目流转,想到今日自己所能见到的,苏尘也是瞧在了眼里,如今自己既然已经隐隐瞧出了几分端倪,那么苏尘可是会想得到?今日自己与苏尘一道,人家句句都能猜准自己的心思,这份玲珑心思,可真是令姚雁儿佩服,可是又让姚雁儿生出好胜之意。
故此姚雁儿瞧着苏尘,不由得说道:“公子玲珑,这般心思,可亦是让妾身自愧不如。妾身所求,想来公子也是了然于心。”
苏尘瞧了姚雁儿一眼,和声说道:“夫人大约是要去坤宁宫,瞧一瞧赵华的尸首。”
姚雁儿虽料得到他必定也是能猜测得出来,可也禁不住笑了笑。和聪明人说话儿,有时候那话也是不必说得清清楚楚,却也是禁不住了然于心。这样子感觉,倒也是极为畅快的。
苏尘瞧着姚雁儿,姚雁儿笑得很甜,然而那份甜甜的笑容里面,眼睛里却难掩一份焦灼。可见此时此刻,姚雁儿定然也是不能欢欢喜喜的。
姚雁儿盈盈一福:“今日可也是对公子多有劳烦,妾身心下也是很过意不去,就不知晓公子可能继续帮衬一二。”
苏尘只说道:“敢不效命。”
仍然是姚雁儿提着灯笼,一路前去了坤宁宫。
姚雁儿对苏尘诸多疑虑,总觉得他是个极为危险的人物,然而一番相处,姚雁儿总不觉对苏尘生出几分难言亲近之意。她亦是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苏尘这样子的人儿,谁不会心生亲近,生出几分喜欢呢?不单单是自己,别人也是会如此的。
及到了坤宁宫,一名宫人见着苏尘,虽也疑惑,却亦是不失恭敬。
纵然靠着苏后,苏尘能出入皇宫,然而此刻毕竟夜已经深了,如此一来,男眷出入,未免有些失了礼数。然而今日宫中诸多事故,且又生出许多事端,这位极为温润的苏公子来此处,说不定是要紧之事。往常此事,皇后早就会寝宫休息,绝不会如现在这般,居然还陪伴太后。陛下震怒,去寻宫里面那些个手臂上有那飞鹰刺青的人,今日入夜,可亦是多生事端。不少宗室女眷,此刻也是不由得都在坤宁宫中,只恐怕别处危险。
故此苏尘此刻举止,也是并不算如何突兀了。
姚雁儿亦是知晓,此刻自己合该被软禁了才是,出现在这儿,若是生出了什么事端,只恐自己亦是并不好脱身。
好在如今的她掩盖了容光,站在宛如芝兰玉树般的苏尘旁边,那可就毫不起眼,谁也是不会多留意她了。
苏尘柔声说道:“如此深夜,有劳云故了。”
那宫人原本神色恭顺,她约莫二十五六,应该是坤宁宫的老人,举手投足,不由得透出了一股子的精明干练的味道。
听到苏尘言语,她容色亦是微微一动。虽然对方不过说了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候言语,然而他居然知晓自己名字。
纵然她是坤宁宫的人,然而并不是太后跟前贴身侍候的红人。故此平日里,也并没多少人特意留意她这个宫女,更加不必提苏尘这个高高在上的人了。只是她既然是坤宁宫的人,自然也是知晓分寸的。故此她亦是绝不会去问,为何苏尘会记得她的名字。而苏尘也是并没有刻意去解释,否则反而会更显得刻意。
姚雁儿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一眼也是瞧出了这其中的几分不同。
苏尘能记住对方名字,也许不过是因为他记忆力很好,就如姚雁儿一般,听过见过的就很难忘记。然而这个宫人却也不见得这么想,她也许会觉得自己有某些出彩的地方,方才能被苏尘记下来。能在坤宁宫服侍太后的,样子至少决不能差了去。
姚雁儿亦是发现,苏尘若要讨人喜欢,那是一桩极为容易的事情。她甚至不由得想象,若是苏尘真个全力讨谁喜欢,无论是谁都是难以抵抗的。
原本这宫人只是恭顺,如今却也是添了殷切,甚至立刻奉送上茶水。
然而苏尘似乎有些心事,一不小心,手里的茶水顿时就泼出来,撒在了姚雁儿的衣襟之上。苏尘面上也是露出了抱歉之色:“今日我亦是有些个心神不宁,云娘可否替我这小婢寻件干爽的宫女衣衫,先换下去。”
此刻已经是深秋,天气也是已经凉了。既然姚雁儿衣衫被打湿了,换了衣衫简直是理所应当的。
云娘并没有推辞,这不过是一桩小事,能有机会帮这位苏公子一些小忙,亦是她十分乐意的。
姚雁儿之前虽不知晓,此刻却也是全然明白过来。
她想到的,苏尘固然想到了,便是自己没想到的,苏尘亦是同样想到了。
之前苏尘将她打扮成婢女的模样,那也是因为今日宫中大乱,若是宫人必定亦是要撕掉衣衫,检查手臂。然而此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