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房夫人不明白,苏尘心里却也是明白的。
因为他的对手既然是李竟,既然是那纳兰音,这样子的人既然是心细如尘,那就不该有什么侥幸之心。
苏尘不觉轻叹,其实自己还是不将这戒指还回去才是。
他将这翡翠戒指戴在自己手指之上,再将手臂轻垂,那长长的衣袖轻轻的遮掩住手掌,掩住了手指间的光华。
谁也是瞧不见,苏尘手中戴着这个。
房间之中,李竟却也是轻轻拂过了姚雁儿耳边的发丝:“不错,这个凶手为了力求完美,说不定会命人悄悄送回那枚戒指。可是若是这个人绝顶聪明,也许就并不会这样子做。”
姚雁儿细细品味着绝顶聪明几个字,眼前忽而就浮起了苏尘的面容。
那却也是柔似春风,目若春水,他只需要轻轻几句话,就足以让人心神不宁,为之动容。
有他时春自生,无他时心不宁。
而这样子的人,当然必定要有一颗玲珑之心,才能让每个人与他交谈,都是那样子的如沐春风。
而这样子的人,就是太过于完美无缺,总是让人觉得可怕的。
这个世上,又岂有什么当真完美无缺的人?
就算姚雁儿亲眼见到了,仍然是不敢相信的。
“这个人,瞧破了二房与玉老夫人的计划,所以才将那枚戒指盗走,别人如若去查,也只会查到此事与玉老夫人自己设计有关。所以这个人,对玉老夫人的杀意,那也是临时而起的。不然他若早知道这个计划,那就什么也不必做了。只因为他若是什么都不必做,玉老夫人也是会自尽,并且他也不会留下什么破绽。”
“能在短短时间之内,想出了这个计划,并且很快察觉玉老夫人的心思。这样子的聪明人,如今蜀中又能有几个?我的夫人,不会去做这样子的事情,而我偏偏又知道,这件事情,原本并不是我设计的。”
李竟显然是自负又张扬,可是他这份张扬,当然也是在具有实力的基础之上。
姚雁儿甚至觉得,那个赵青,那个杨昭,根本不是与李竟一个层次的人。
杨昭以为自己运筹帷幕,不沾染半点,却能让玉家大乱,结果反而差点引火烧身,最后差点入了玉老夫人的局。
而杨昭反而是沾沾自喜,自以为是。
这等蠢物,实在可笑。
姚雁儿知晓,李竟从来不在意杨昭,便是杨昭自认自己胜过李竟,李竟也是并不在意。
如今在姚雁儿看来,杨昭当然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而杨昭已经是蜀中最fēng_liú出挑的人物。
除了杨昭,姚雁儿当然也是不由得想到了苏尘。
苏尘在玉慧娘面前侃侃而谈,揭破了玉老夫人的用意。以苏尘的聪慧,当然瞧破了这桩事情。
只是既然如此,苏尘又为何在自己跟前全无隐瞒,并且说得十分通透?
也许苏尘是觉得,他越是张扬,反而是越加没人怀疑。
不过苏尘这个人,从来也是不能以那常理推断,当然不能细细琢磨推敲。
别人身上的常理,放在了苏尘身上,那也不能成立。
李竟眼中,却也是不由得流转了一股子锐光:“况且纵然于大夫是为了栽赃嫁祸二房,如果玉老夫人死得确实有蹊跷,他不会无动于衷的。更何况我已经是验证过,玉老夫人确实也是吃的虎狼之药,被红参药性催动而死。这个人也许事先并没有和玉家二房勾结,可是想到的法子,却也是如出一辙。这个凶手,可并不知晓,玉老夫人已经安排了一杯红参茶。”
李竟略顿了顿:“而这一次,苏尘的贺礼,则是他亲自炼制的丹药,并且其中含有红参。这种丹药,单独吃了,当然也是无妨的,并且对玉老夫人的身子有些好处。可是一旦和虎狼之药冲撞,那顿时会成为害人的毒物。”
姚雁儿顿时了然,如果玉老夫人事后再服用丹药,那么她就是死了,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只是苏尘虽然聪慧,却万万没想到,玉老夫人另有计算,决意自杀,利用自己的死算计玉家二房。而正是因为这样子,反而让苏尘的计划露出了几许破绽。
这件事情,也许并没有什么证据,可是李竟已经是说服了她,让姚雁儿怀疑上了苏尘。
姚雁儿的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也是有些不是滋味。
李竟回忆着苏尘的样子,想着苏尘的风采,缓缓说道:“从小到大,我都是胆大包天,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是一往无前,从来不知道害怕。可是雁娘,每次我见到苏尘,尽管他温润如玉,风度翩翩,我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前我也是好奇,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感觉。难道当真是因为他完美无缺,所以反而觉得不真实?”
李竟说的言语,姚雁儿居然也是觉得心有戚戚。
他们并没有十分过硬的证据,可是面对苏尘,也许是因为那种近乎动物的敏锐,总是生出几许自己也是不乐意承认的恐惧。
另一头,苏尘的马车已经是缓缓行驶,碾压着碎冰,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苏尘手指轻轻拂过了这枚翡翠戒指,唇角却也忽而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他原本以为,当年的人,应当都是已经除尽了。
可是自己却也是没想到,这些事情,还没完没了。
比如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