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我,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由陛下。我是这样子,世兄又何尝不是这样子?我等这样子性情的人,若是身家性命俱也是落于别人手中,那必定也是苦不堪言。”
容世寒只是一笑,可是他眉宇之间的神色,却也是显然认同苏尘这些个话儿的。
他们这些世族子弟,可不都是这样子的人?
就如当年惨死的秦渊,虽然幼稚愚蠢了一些,可是到底也是傲气的。
况且如今的陛下德云帝,那也是不算什么雄主,不但颇有猜疑之心,并且也是个极为凉薄的性儿。
“我是这样子,世兄是这样子,李竞更是这样子的人。可惜的是,李竞明明那般聪明能干,却并非出自世族。他是新贵,新贵虽然不似寒门,可是根基浅薄。既然是根基浅薄,那就是不得不将命运系在了别人身上,荣华富贵,都要瞧陛下的心思。”
“陛下喜爱李竞,那么李竞无论犯下什么大错,都是算不得什么错。陛下若不喜欢李竞,那么这位聪明绝顶的昌平侯,所有的一切,都好似被飓风刮过一般,因为没有足够深厚的根基,一切的一切,都是会荡然无存。”
“所以与其寻什么证据,布什么刻毒的局,只要陛下觉得需要李竞,要李竞成为针对世族的一把刀,那便是证据确凿,陛下也是会网开一面。可是若陛下觉得不喜欢李竞,一条浅浅的沟渠,也足以让李竞跌着站也是站不起来。”
苏尘眼中光彩流转,容色朗朗,似乎能勾人魂魄。
苏尘聪慧,也点得十分明白,李竞得以立足朝廷,说到底,那也是因为圣宠。
德云帝需要李竞,而李竞又颇有才能,所以李竞才能一飞冲天。
一旦德云帝开始不喜李竞,那么毫无根基的李竞,就是会飞灰湮灭,甚至连自己的妻儿都是护不住。
对于苏尘的言语,容世寒也是赞同的,更也是轻轻点点头。
“陛下从前对李竞十分信任,可是如今,却也是不似从前那样子了。想来阿尘这挑拨离间之计,那也绝不是朝夕。”
如果德云帝对李竞仍然是如过去那样子的信任,那李竞是绝不会被调回京城的。经营蜀中,是当年李竞的提议,并且当初李竞也是将蜀中经营得井井有条。
可是现在,德云帝已经是不放心将李竞继续留在蜀中。
德云帝多疑,他可不想蜀中再有一个新世家的产生。
如果别人眼里,李竞仍然是圣上跟前的红人,高高在上,炙手可热。可是实际上,李竞与德云帝的关系,已经是隐隐生出了裂痕。
“日积月累,众口铄金,就是这个典故。所谓挑拨之事,当然也是绝不会在朝夕之间。”
苏尘微微一笑,当然也是绝不会多言。
容家兄妹虽然是与苏尘交好的,可是有些话儿,却也是苏尘不能与他们说的。
表面上看来,聂紫寒是输给了李竞了,可是那与苏尘有什么关系?聂紫寒输掉了,也是已经替苏尘办了许许多多的事儿。
聂紫寒当初在德云帝跟前,肯为德云帝做许多污秽不堪的事情,根本不顾自己良心。德云帝也不是什么明主,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还会觉得聂紫寒这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对他是忠心耿耿。相反,李竞爱惜羽毛,也许是良心未泯,很多事情不乐意去做,宁可成为京中别人眼里的纨绔。德云帝就觉得李竞很会为自己打算,甚至为自己留下了后路,那就显得没那么忠心了。
而聂紫寒,当然不会喜欢李竞,就算没有姚雁儿,聂紫寒也是对李竞恨之入骨。
聂紫寒当然是会有意无意的挑拨几句,这几句挑拨,德云帝是不会介意的。毕竟德云帝性子多疑,是喜欢看到自己臣子不合,若是聂紫寒和李竞感情交好,德云帝反而会心生诸般疑虑。
胡太后之事,如果不是李竞为了姚雁儿救驾,德云帝已经死了,皇位也是换了别人来做。苏尘相信,德云帝当时是对李竞很是信任感激的。可是过些时日,只恐怕德云帝也是不会这样子想了。
他会想起自己对李竞猜疑,他会想起,自己甚至怀疑李竞谋反,有除掉李竞的心思。虽然最后证明,这一切都是别人挑拨,只是一场误会。李竞也许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德云帝不能。德云帝会觉得,就算从前李竞没什么反意,可是以后就不好说了。自己怀疑李竞,甚至险些害李竞一无所有,德云帝会觉得李竞也会生出怨怼的心思。
如果不是那样子,就凭着惠安大师的一番言语,就凭那个姚雁儿肚里孩子和赵贤冲撞的谣言,德云帝也不会半真半假的将李竞贬去蜀中。
当然这些隐秘的心思,真也是不足为外人道。
德云帝明明是个刻毖情的性子,却并不乐意让别人知道这一点。
所以最后,德云帝却也是给了李竞许多权柄,让李竞在蜀中风光无限。
与此同时,德云帝又是疑心生暗鬼,又觉得李竞手中权柄太大,留在蜀中,只恐怕并算是什么极好的事儿。
所以苏尘也是唆使聂紫寒叛乱,若是成了也是极好,若是不成,李竞也是不能久留在蜀中之地。
聂紫寒死了,德